一把长刀,刀刃刺进了项争的胸口,心脏位置;一柄飞刀,刀身没入了项争的眉心,没有偏差。
萧愁看着那柄飞刀,好半晌,捡起了地上的灯笼,怔怔地转过了身。
白衣的青年坐在石地上,灯笼里的火光照着青年的脸,却依然那样苍白,一种长期的不正常的苍白。或许是在这潮s-hiy-in冷的地洞呆久了,青年此时的唇都不见血色,他单薄瘦弱的身体仿佛黑暗一根蒲苇,折不断。
萧愁道:“无情?你、你一直在这里?”
无情平静道:“我是无情。”看向项争心口所中长刀,他带着冷意微微一笑,“断水刀法,名不虚传。我刚才倒不该出手。”
萧愁同样看向项争的尸体,眼中露出悲痛,道:“无情轻功,名不虚传。你在这里多久了?”
无情道:“我想要听的,都听到了。”
萧愁一阵无奈苦笑。
霍地,萧愁顿觉头一疼,全身没了力气,双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整个身体都颤抖着,一种冰火两重天的痛苦感觉在他体内生起。抖动着右手,他艰难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玉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在掌心,而因双手动得厉害,还有两颗药丸不受控制地落在地上,他也无暇去捡,只慌忙地将掌心那颗药丸吃下。
无情坐于原地,不动声色看着萧愁的痛苦。
药丸竟不见任何作用,萧愁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已开始了大叫。
无情目不转睛看着萧愁,神情不变,似在沉思。
沉吟须臾,右掌轻拍地面,无情平飞至项争的尸体旁边,在其身上搜了一会儿,片刻搜出一个小瓶来。倒出一颗药丸在掌中,无情低头瞧了瞧地上滚落的那两颗药丸,外表是一样的。于是两指一弹,手中那颗药丸在空中飞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直接飞进了萧愁的嘴巴里。
无情像弹明器一般将药丸弹进了萧愁的嘴里。
只过了一小会儿,萧愁渐渐好转。
可无情理都没理萧愁,再从瓶子里倒出一颗药丸,随后捡起地上的一颗,两相比较,在鼻端闻了一闻,皆无气味。试着用手捏了捏,无情的力气捏不碎它们,瞬间之后一件外表奇特的明器便出现在无情手中,将两颗药丸都打得粉碎。两堆粉末终于散发出了一股淡淡的须贴近了才闻得出的气味,无情发现,这两者味道不同。
萧愁道:“我身上的解药……是假的?”
无情淡淡道:“既然你们那位楼主已起了除掉你的心,自然不会再给你真解药。”
萧愁擦了擦唇角的血,之前项争打向自己的那一掌不轻,即使此时涤魂决的毒暂时没再发作,但因为掌伤的伤势,他的身体也难受得紧。地洞里忽然变得无比静默,而这沉默一旦开始,萧愁越发尴尬;面对无情,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忽然,一个瓶子抛到了萧愁的面前,萧愁下意识伸手一接。
是装解药的瓶子。
萧愁奇道:“为什么给我这个?”
无情没回答他,像是他这个问题根本不值得回答,反问道:“这是什么毒?”
萧愁道:“涤魂决……”又问,“为什么给我这个?如果解药在你手里,你还能控制我一会儿。”
无情的语气极冷,冷意里带着高傲,道:“我对控制别人没有兴趣。”看了一眼萧愁的伤,“你现在这个样子,还需要我用□□来控制你吗?”
萧愁苦笑着咳嗽了几声,咳出了一口血痰。
无情道:“我们先出去再说罢。”随即掠在了空中。
萧愁挣扎地起身,却没有立即走向地洞出口,而是转过身,一步一颠地向着项争的尸体走去,随而又蹲下了身,欲将尸体背在背上。然而胸口疼痛无比,他每一步都极为艰难,何况还要背一个人?
无情在空中看着他,道:“你想带他出去?”
萧愁道:“我要让他入土为安。”
无情没说话了。
萧愁继续费力地前行。
许久许久,短短的一段路,萧愁背着项争走了许久,忽然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他爬起,再背上项争的尸体。
无情道:“你这样走,天亮都走不出去。”
萧愁一言不发。
无情忽然挑起了眉头,道:“他刚才可差点想杀了你。”
萧愁的手指蓦地开始颤抖,他停在原地,又是好一会儿,他摇着头,语音悲凄道:“你不懂,你不懂的……他是我兄弟,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别的亲人,我的亲人只有他们……你是不会懂的。”
无情等他说完,才点点头,平静道:“我懂,我也有兄弟。”他淡淡一笑,这次的笑意不见冷,有些暖意在眼中,“我也只有那么几个亲人。”
萧愁一愣,才道:“对……我怎么忘了铁手二爷和追命三爷、冷血四爷。”
无情接着道:“但我的兄弟永远不可能将剑架到我的脖子上。”
萧愁猛然扭头看向无情,心中一大恸,登时吐出一口血来。
无情见他这个样子,难得地在心中生出了一点歉意,不再开口说话。
想了一想,无情道:“我们先离开这儿,项争的尸体我以后会埋葬。”
萧愁惊疑道:“你说什么?”
无情冷冷道:“你别指望我能帮你带他出去,我的力气也没那么大;而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背他,只不过是浪费时间。我可以答应你,等事情都解决了,我会让他入土为安。”
萧愁认真看着无情,道:“你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