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醒了。
大长老说,若是不彻底解毒,她会这样每隔几天便反复发作,直到毒气攻心而亡。
崔彧坐在床边,看着她睁开眼便委屈的掉眼泪,勾着他的手说疼。
那一刻,崔彧脖颈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他只恨不得躺在那里的是他,遭受这一切的都是他!
他俯身抱住她,连哄她的声音都那样的苍白。
“会好的,会好的......”
小七觉得颊边温热,转过头看到崔彧发红的眼眶,湿润的眼角。
她抬起手将他未干的泪抹去。
“你是王爷,你不能哭的,上次你告诉我的。”
他说,在战场,他是主帅。
再强的敌人也要面对,不能惧怕。
他还说,在朝堂,他是摄政王。
各方势力纷乱,要制衡所有人,再累也不能抱怨。
崔彧喉中更咽,喉结滑动。
“好,不哭。”
“如果我真的死了,又没能回到师父那里,王爷你给我烧纸钱的时候别忘了多带些祭品,我喜欢吃肉,还有......”
“别胡说!”
小姑娘的话被崔彧打断,她委屈的抽了抽鼻子,眼中泪意莹然。
“可是真的很疼很疼......”
崔彧如何不知她很疼,蛊虫反噬,何等痛苦。
她精力不足,渐渐睡去。
崔彧痴痴的望了她许久,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出事。
此时,斐鸢走了进来,来到崔彧面前跪了下去。
“奴婢愿以身饲蛊,为王妃解毒。”
崔彧微怔。
“你如何知晓?”这件事只有大长老还有沈姨娘知道。
“奴婢......奴婢这几日担心王妃,见沈姨娘过府,还有巫族大长老也去了,心中担忧,奴婢随王妃常去外书房,有条近路,便跟着去了,大长老的话,奴婢都听到了。”
斐鸢低声的说着,生怕惊动了榻上的小七。
崔彧转头看了小七一眼,之后站起来。
“出去说。”
斐鸢随着崔彧去了外书房,待到了外书房后,崔彧转身,他的视线掠过斐鸢,平日里湛黑沉遂的眸子,严肃之时,皆泛着冷色。
而此时,冰冷消融,声音亦添了温和。
“你可知,以身饲毒蛊,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毒的,三年五载每隔几日便要遭受痛苦折磨,寻常男子都撑不住。”
“奴婢知晓,大长老说的都挺清楚了。可是我不去还有谁肯呢?换做旁人,她们半路撑不住,便断送了王妃的命,我赌不起。”
斐鸢也怕,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发颤了。
她只是普通的女孩子,怕疼怕死。
大长老的那句“看命”,很显然,王妃解毒之后,自己治愈的机会不大。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王妃怎么办?
“奴婢的命是王妃给的,我身陷牢狱的时候,王妃什么都不问,只说接我回家。
父亲利用我,就连养我长大的养母到了关键时候,选择了保住她的侄子。
那时的我已经没有家了,是王妃给了我家。
斐鸢虽读书不多,当也知道这样一句话写过:拼将一死酬知己。
我心甘情愿以身饲蛊,救王妃性命。”
: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