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辰星面对自己并不局促或自卑,不像以前自己遇到的小户之女,檀闻眸中闪过一丝意外,面上神色却丝毫不变道:“刘进士,阿竹手里是刚煎的药,檀闻先服侍您用了。”
说罢,在床榻边跪坐下来,又道:“刘进士已经昏迷了三日,这三日只喝了一点米汤,估计身上乏力,檀闻喂您。”一边说,一边从阿竹手里端过汤药碗,手指感受了一下药碗的温度,方才用汤勺小口地递到刘辰星嘴边。
病人口里本就泛苦,这汤药才一递到嘴边,刘辰星就感苦得没法,再看那黑乎乎的一大碗药,等一勺一勺的慢慢喝完,简直和酷刑差不多。
感觉自己身上似乎还有些力气,她尝试着动了一动身子,惊讶地发现即使牵扯到胸口的伤,但似乎并没有记忆中那么疼,于是向檀闻摇了摇头,然后手肘撑着床榻,不待檀闻反应,她竟靠自己坐了起来,当然胸口还是被牵扯着一痛,使她“嘶”了一声,却还是能够忍受。
“药……”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有些干涩,“我自己喝。”
檀闻这时早已反应过来了,忙从一旁柜子里取出狼毛被褥垫在刘辰星身后,这才将汤碗递了过去。
有了靠背,顿时轻松一截,刘辰星吁了一口气,然后看向手中这碗黑乎乎的汤药,她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就长痛不如短痛地一仰而尽。
太苦了!
真是苦到怀疑人生。
刘辰星脸都皱成了一团,半晌才恢复元气,将碗递给檀闻,问道:“还有药么?有的话,一起给我吧。”
闻言,檀闻默了一默,才接过空碗,笑道:“大夫说刘进士伤得不算重,又年轻底子好,应该不会有大碍。现在看刘进士一醒来就能自己坐起来,还十分精神的喝药,看来确实如此。”
什么!?
她伤得不算重!?
都死去活来想一下了解自己,还不算重!?
刘辰星听得瞠目结舌,一脸不可思议。
见状,檀闻将空碗放到阿竹手中的捧盘上,解释道:“刘进士是一个有大福之人,您中箭伤的地方,正好有一道放着铜钱的护身符,暗箭被铜钱挡了一些力道,是以刺入刘进士胸口并入不深。”
说时见刘辰星惊讶的表情,一想那日刘辰星痛得惨叫出声了,又补充道:“当然,毕竟伤到胸口,自是极痛。而且当时情况紧急,为刘进士拔剑和上药时,大夫来不及为您调制麻药,所以刘进士估计对那日的痛感还有些印象。”
来不及调制麻药……
刘辰星看着檀闻一脸坦然的样子,若不是那日她依稀有些印象,听到了关键的几句话,差点就真信了檀闻的说辞。
那日似医者的老人确实说了,她中箭的地方有护身符挡了力道,这样看来她伤得没想象中那么重。至于什么来不及调制麻药,根本就不是来不及,压根是李三嫌麻烦不让大夫弄!
也就是说,她会痛不欲生,都是李三害的!
想起记忆中那股灼痛,刘辰星就恨得牙痒痒,但一念及心中对李三身份的猜测,她瞬间就像霜打的茄子焉了。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刘辰星敛去心里的不得劲,扯了扯嘴角,对檀闻笑了一笑,想着先前听檀闻说她昏迷了三日,便问道:“原来我伤得不重,那我什么时候能离开呢?还有我阿舅他们呢?”
檀闻意外道:“刘进士想离开?”
“怎了?”刘辰星不明所以。
檀闻还没说话,跪坐一旁的阿竹已一脸不可思议道:“你就这样离开!?你可知道自己救的是谁!?”那语气恨不得自己才是挡箭之人。
被阿竹插话,檀闻微微皱眉,回头瞥了一眼,阿竹立马噤若寒蝉地又低下头去。
刘辰星看着二人的表现,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她的猜测**不离十了,那就更要撇清了,面上只作一脸狐疑道:“我知道啊,我救的是李三郎呀,怎么了?”
阿竹顾忌檀闻,再不敢抬头。
檀闻心思一转,已经知道二人虽然认识,但刘辰星只知道所救之人是“李三”,遂只道:“刘进士何时能离开,还得禀过郎君。不过刘进士到底伤及心口之处,还当痊愈再离开为好,毕竟府中能够给刘进士提供更好的医治和照顾。”
说到这里,记起一事,又转头吩咐阿竹道:“你去寻张大夫,告诉他,刘进士醒了。”
阿竹领命,端着空药碗退下。
檀闻又道:“刘进士被送到府中医治当日,郎君已经吩咐过檀闻,刘进士的阿舅乃秘书省柳校书,檀闻当日待刘进士脱离危险,即差人去通知了一声。”又一想当时让带去的话,也就一句刘进士在魏王府养伤,故而心中一安。
刘辰星想到柳阿舅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消息了,想来也不会因为自己突然不见干着急,心中亦是一安。
这时,阿竹去而复回,同来的还有一个身穿酱色长袍的老者,单肩背着医药箱,一看便知是她们口中的“张大夫”。
而且这么快就叫了过来,张大夫应该在不远处。
刘辰星默默想到。
就见檀闻起身,迎上前去,叉手一礼,道:“张大夫,刘进士醒了,您看看如何,檀闻稍后也好回郎君。”
张大夫听到“郎君”二字,讶异地看了檀闻一眼,随之只做不知地来到床榻旁,看了一看刘辰星的面色,不由点了点头,方才从随身药箱取出一块薄纱搭在刘辰星手腕上,然后闭目诊脉。
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