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终于能看清这个怪鸟的样子了。沾满泥土的污秽的羽翼十分无力,就生在肩胛之下。他的长发有些褪色,发白,发亮,但也有些脏乱,有两缕极长的白色头发炸毛似的翘起来。似人非人的面孔扭曲无比,她无法判断出正常时该是怎样的一张脸。他的双腿以非常奇异的姿势弯曲着,就像是……双膝反过来了一样。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唐赫居高临下,用刀尖挑上他的下颚,“不伦不类。”
泷邈的面部突然竖着裂开,里面伸出细碎的獠牙,伴随着尖锐的嘶鸣。
……白鹭是这么叫的吗?
难以名状。
背后残破的翅膀突然冲破了带电的符咒,这对羽翼或许没那么丰满,但膨胀了许多。它们掀起的气浪折成一道凶残的龙卷风,接天连地,电闪雷鸣。
迷眼的狂风中,唐赫一瞬间产生了错觉:那怪物的羽翼其实是红色的。
一枚十字飞镖划开狂风。耳畔风的呼啸削弱了唐赫的听觉,但他依然察觉到暗器逼近。他向后扬起脸,飞镖擦破鼻梁,温热的伤口立刻感到气流的寒冷。
他连向后跃了几步,脱离这细长的龙卷风的危险范围,同时竖起二指,口中有诀。泷邈身上的符咒贴紧了些,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袭来,与此同时,风势减弱了。唐赫看清楚了,他的羽翼还是白色。
“我有些意外。”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来者,而依然盯着泷邈,但这些话分明是给那两人说的,“我以为他们会派些更有本事的老油条来。”
“不瞒您说,我们本是这么期望的。”唐倾澜笑了笑,“可能老油条大多惜命。”
“所以有勇无谋的年轻人都死绝了。”
唐赫突然扬起手,两根细针疾驰而去,唐倾澜抬刀将其斩成四段。同时,从后方一跃而起的唐怀澜踏上刀背,跳得更高,爪刃抛出锁链,连同她的人形成一块扭曲的阴影,投射在唐赫身上。
棘链比他预想得更快,擦过他的侧脸,但没有造成伤害。
“别白费力气。我拿走的东西,从没有还回去的说法。”
“那就先要你的命。”
唐赫不吝于承认这两个人的配合,他们的招式天衣无缝,若单纯地应对分散的攻击,他反而能游刃有余。虽然找到了香炉,但多出的两人对他的体力和耐心进行不必要的消耗,也令他十分烦躁。僵持许久,他快要顾不得泷邈那边了。
“啷——”
刀刃垂直接触,两片最轻薄的地方撞在一起,发出的是一种刺耳的、粗糙的嗡鸣。
“你动作很快。”唐赫鲜少在战斗时有这么多话,“但还不够。”
他猛抽回刀,两枚暗器从另一只手丢出去,倾澜即使弯腰躲闪,还是将腰带蹭出一个口子。往来间他的身上不知不觉早已出现细长的伤痕,但他无暇去想是何时受伤的。不致命的伤就是没有受伤,这是唐妄生堂主说过的话。
“够用就行。”倾澜抹掉脸上的血丝,火辣辣地疼。
“你的刀法带着犹豫,没有你搭档快刀斩乱麻的气势。”唐赫说,“你有所保留,就赢不了我。你在顾虑什么?”
“哈哈,那我顾虑的可太多了。”
说着,他再次挥起刀来。此时他的刀也像人一样伤痕累累,豁口比唐赫的横刀要多。
而怀澜很早前就察觉到异状。比起最初,唐赫的动作没那么利落,但他身上也不像有伤的样子。如此迂回的手法,或许是他特意采用的战术。但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因为这场战斗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
泷邈眼前的世界像是打翻的油漆桶,每次有人影在视野里闪过,都像是将那些颜色用一笔拖了一道痕迹。电光的法术造成的麻木感逐渐衰退,他被一种更恶心的力量抑制住了,似乎是从他体内深处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