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不久之前才又走马上任的恩崇,季言之这时候才意识到一个很深沉的问题。他居然忙碌于学业到了忘记处理内务府的地步。
恩崇乃是慈安太后前不久钦点的内务府总管,说起来他还是季言之这世的姨夫。恩崇尚道光帝第五女寿臧和硕公主,算是宗室之人,也算得是慈安太后的亲信。
当初季言之‘闹’的那一场,致使内务府总管倒霉,管事换了一批。新走马上任的内务府管事们算是安份了一段时间,却又开始拼命的挖钱,虚报价格。
内务府是清朝掌管宫廷事务的机构。明朝并没有这个机构,都是由宫女太监负责。
清入关以后,吸取了明朝后期太监横行霸道的教育,不想过多的信任太监。再加上原本八旗就有包衣奴才制度,干脆就把属于自己的家奴‘组合’起来,成立了内务府,主管皇家的衣食住行。
清朝前期的内务府还好,有几位手段强硬的皇帝镇着,不敢太过贪婪。
可从乾隆之后的嘉庆、道光,特别是道光那个憨憨,自己省吃俭用养肥整个内务府的包衣,连十两银子一个的鸡蛋都吃过还感叹贵却从没有想过去核实。
这一出出的,真的让偶尔了解了这件‘趣事’的季言之,都觉得道光吃得怕是天上来的鸵鸟蛋吧。
一个傻得冒烟的憨憨。
道光的智商并不怎么样,道光后面的咸丰,也就是季言之这世的爹,智商也不怎么样。所以这个时候,北京民间流传着一句话:“房新树小画不古,此人必是内务府。”
这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说如果北京城里出现了一幢新的房子,房子里面的树都是刚种下不久,里面的摆设显然都是新的话,那么房子的主人必然出至内务府。这话儿很显然的指出内务府官员敛财的速度,是多么的可怕。
据季言之所知,清朝这时候关于鸡蛋的市场价是三铜板一个,一两银子的话大概能够买500多个。也就是说如果每年流向内务府的银子是百万的话,那么只有百分之一都不到的钱财用在了皇家身上。
思索到这儿,季言之蓦然想起了自己的一日三餐,又想起慈禧、慈安两宫太后堪称奢华的孝期套餐,瞬间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
没得说,已经摆脱五岁半正式长到七岁的他,也被当成了道光、咸丰那样的傻子,吃的是十两银子一个的鸡蛋。
看来得找个时间出宫‘玩耍’才行了。毕竟只有这样才有理儿好好整顿内务府,务必要让他们吃了都给他全吐出来。
“还是太小了啊。七岁又如何,框框款款那么多,能做的……呵,吃了我的都要吐出来。”
季言之打定了主意,可真正找到机会终于出宫‘玩耍’了一方却是同治三年的开春。
季言之领着小王公公,不动声色的将京城现实物价都抄录了一遍,甚至连最近几年‘发家致富佑三代’的内务府官员们确切地址都记录了下来。
作为对季言之了解最深的总管太监,小王公公隐隐猜到了季言之想搞一件极有可能造成大动荡,甚至内务府官员全体洗牌的大事儿。
当然如果季言之真的搞了大事儿,依着小王公公了解到的小皇帝真性情,小王公公觉得内务府官员们丢官弃爵都怕是好的了,就怕全家抄家流放,终生披甲为奴。
小王公公心中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他躬着腰肢,候着在一旁。只等季言之用外文师傅‘教导’的阿拉伯数字以及拉丁语密密麻麻的在宣纸上记录完,小王公公才战战兢兢的说话。
“爷,时候已经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
季言之随意的瞄了他一眼,那双璀璨若星河的眼眸泛现的冷意,当即让小王公公打了个激灵,浑身冷汗直流。
“小爷今儿走了哪些地方?”
季言之冷淡的问。
小王公公恭恭敬敬的回答:“去了琉璃厂的茹古斋、古艺斋等地儿逛了逛,却没能寻到让人满意的古玩字画,以至于让爷空手而归。”
季言之扯嘴笑了笑:“如果两位额娘询问,那就照实说。小爷又没干偷鸡摸狗的事儿,有什么好隐瞒的。”
小王公公可没有想过季言之是这个反应,不过出色的家仆总是最会察言观色。小王公公丝毫诧异的神色未露,依然恭恭敬敬的回答。“爷,奴才知道了,要是两位主子闻起来,奴才一定老老实实回答。”
季言之抬头望了一下天色,发现真如小王公公说的那样已经暗了下来,便将手中捏着的那叠用羽毛笔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小心翼翼的捡好,开口道:“回去吧。”
小王公公这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领着穿得很普通,看起来就是个富家公子哥儿的季言之往宫门口走去。
就那么恰好,刚准备利用小王公公的腰牌进宫门的时候,刚好就碰到了慈禧太后宫里的人。于是就这么着,季言之利用休沐偷偷摸摸出宫的事情当晚就传到了慈禧太后的耳朵里。
因为虚弱药丸的关系,就算吃了一点解毒药丸,慈禧太后的身体虽说没有达到不良于行的地步,但终归是精神不济身体不好,以至于所住与慈宁宫仅有一墙之隔的撷芳殿(慈庆宫)并不是铁桶。
慈禧太后知道了季言之‘偷摸出宫’的事儿,也就代表了慈安太后知道。而出于对幼年天子的关怀,第二天季言之去给两宫太后请安的时候,两宫太后就凑到一起,询问甚至责备季言之出宫游玩不带侍卫的事情。
“就你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