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一路尾随三人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
看到两人把少年压进门内,便出门离去。
等那两人走远,李长安才往小院走去。
刚走到门前,门内就传出一个压抑着哭腔的妇人声音。
“你这不孝子?为何要去招惹那牛半城?”
“娘亲我只是……”少年的声音还有些激动。
“只是什么……只是想让我再一次眼睁睁看着,你也被送过去么?”
尔后,就听到那少年诺诺的回话。
“娘亲不要生气,孩儿只是一时没忍住。”
妇人叹了口气。
“忍不住也要忍,咱娘俩个孤家寡人哪儿是牛家的对手。”
少年的声音沉默了一阵,才又缓缓响起。
“若是綦县也有评书里,那般仗义助人的侠士就好了。”
“这世道哪儿有什么行侠仗义的义士。”
“怎么没有?”少年立刻反驳,“榆林那边就有个叫玄霄道长的豪侠!”
听墙脚时,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号,李长安一时半会儿还有些尴尬,他敲响大门。
门内的争执声顿时消失。
不久后,院门打开。
走出个形容消瘦的妇人,眼眶微红,脸上依稀看得几分标致,却一身荆钗布裙,唯有手上的同心指环别致些。
她推开门乍一见是个道士,却是抹了把眼睛,苦笑说道:
“道长勿怪,家境贫寒难以度日,若是化斋,还请去别家吧!”
说着,便要把院门关上,李长安急急手抵住。
妇人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质问道:“道长这是何意?!”
“夫人勿怪。”李长安赶紧解释道,“贫道只是想问一些关于这织女娘娘的事。”
谁知,李长安的解释却让妇人的神色却变得着两个人,立在船头的,手中都拿着一根长竹竿,伸入水中一阵搅拌,再拿出来竹竿上已经缠上一圈白色的丝线。船后头的赶紧把丝线捋下来,放入船中。而船头的人,便又将竹竿伸入水中。
“这是……云浣纱?”
李长安有些吃惊了,外界传这云浣纱传得玄乎,连‘仙梭’都传出来了,没想到,却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飞飞见到这一幕,大概会失望,再高明的大盗,也没法子将这一江水给偷回去。
“这所谓的‘云浣纱’就是那妖魔的手笔。”妇人冷声说道,“綦县因这‘云浣纱’才有今日的富裕,除了亲朋遇害的,谁有会说那个织女娘娘的坏话呢?”
李长安看着江面的一切,皱眉问道:“如此说来,这织女娘娘也算造福一方,为何要坚称为妖魔呢?”
“道长有所不知,这捞丝不是每时都有,只有往那‘织女娘娘’处送上一批人,这江面上才能捞上一回丝。”
“牛半城说这是仙人赐福……”妇人冷笑一声,言语愈加激动,“可哪儿家的仙人赐福,会跟做买卖似的?”
李长安点点头,没有言语,只是仔细观察起江面。
“咦?”
他突然瞧得江面上虽然雾气滚动,但始终弥散不到那些小船的位置。这江面上好像被无形之物隔开,靠近綦县这一边,波光粼粼天清气朗;靠近云萝山那一边,却是浓雾弥漫。
再看得仔细些,才惊觉,那些丝线哪里是水里无中生有长出来的,分明是雾气化入水中,凝结而成!
这雾有古怪!
另一边,妇人继续恨声说道:
“牛半城每隔一段时间,便搜罗些没跟脚的外来人送过河,为了掩人耳目,偶尔也选一些小门小户的本地人,自己家的子弟却是一个也没往里面送!”
“道长,要是对面真是神仙,他牛半城为何不让自家人去趟这个仙缘?”
听到这儿,李长安却是奇道:“你家不也是牛家子弟么?”
“我家相公确实也姓牛,但我家本是逃灾至此,与这綦县牛氏根本没有干系,但我家相公却被牛半城强拉进了族谱,谎称是牛氏族人送进了那云萝山中。”
李长安点点头,心底下也了然了几分。
他倒是不曾认为那个织女娘娘真是什么神仙,这刺鼻的妖气可做不得假。
他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具体情况,以及妖气为何弥漫满城,不过现在看到这江上捞丝人,也大抵知道缘由了。
现在看来,妖怪并未在城中活动,城内的妖气都是捞丝人沾染回去的。
他沉吟一阵,忽的问道:
“你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往对面送人,什么时候会送?”
“便是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