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姑战战兢兢地问:“有……有问题吗?”
“有问题的是那所谓‘教书先生’。”云倚风将香包收起来,又对小丫头道,“他还同你说过些什么?”
“嗯……”小丫头仔细想了半天,结结巴巴道,“也没什么,就说这山庄很脏,倒了就倒了,还说坏人都会有现世报,还说、还说他知道很多大秘密,我若有本事,就自己去寻……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不明白,季燕然与云倚风却明白,对方这话并非要说给小丫头,只想借由她传达。
但送信的方式何止千百种,他偏偏要选这最麻烦、最随性的一种——甚至有些像是开玩笑,如果两人一直没有找来大杂院,没有看到这个香包,那想破解许秋平的惨死与童谣之间的联系,怕是又要费一番大力气。
在小丫头的回忆下,云倚风画出了那“教书先生”的样貌,回头却见季燕然还坐在桌边,微微皱着眉。
“走吧。”他拍拍对方的肩膀,“我们去找张孤鹤。”
夜幕阴沉,与白天的气温相比,像两个截然不同的季节,风也更寒了些。
云倚风搓搓掌心,放在嘴边哈了口热气。
季燕然停下脚步,只往后看了一眼,王府暗卫立刻识趣地跑上前,怀中还抱了一条轻便披风。
云倚风:“……”
“没办法,有备无患。”季燕然裹住他,又仔细将系带系好,“你总是不肯好好穿衣服。”
云倚风笑笑:“多谢。”
他看了看对方的神色,又问:“怎么,不高兴?”
季燕然叹气:“对方实在嚣张过了头。”
这种被人事事窥探、三不五时抛出一条线索撩拨的感觉,就像被猫爪按住戏弄的鱼,感觉算不得好。
云倚风拍拍他的胸口:“将来见到这人时,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揍一顿再说。”
季燕然问:“你揍还是我揍?”
云倚风答曰:“一起揍。”
季燕然笑:“好。”
张孤鹤连夜派兵搜查,也没找到小丫头嘴里的那个人,倒是从一间杂役房中翻出了人皮面具,后又经过仔细排查,发现山庄里的确少了一名清扫仆役,是在许大掌柜出事前,由中间人推荐进来的。
“这种杂役,都是一群一群招进门的。”管家道,“不是什么要紧差事,当时家中又还没闹出乱子,因此也没细查。”
而那中间人一听是自己送的杂役惹出事,也吓得够呛,当下就跑回店中翻看名册。闹哄哄折腾这一夜,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时分,季燕然看了眼天上明晃晃的日头,道:“回客栈吧。”
“不等回复了?”云倚风问。
季燕然道:“编造身份这种事轻而易举,难不成对方还会老老实实报上姓名籍贯?既然明知查到的是假东西,你我又何必在此浪费时间。更何况还有张孤鹤在,他才是望星城的父母官。”
“也是。”云倚风活动了一下筋骨,“我还真有些困了。”
过了一会,又补充:“又饿。”
“……”
“又头晕。”
季燕然全部只应一声,带着他翻身骑上飞霜蛟。银白大马四蹄轻快,驮着两人回到客栈,老张早已准备好了清淡饭菜,也早已准备好了药浴用的热水。
云倚风客气道:“都说了我又饿又困又头晕——”
季燕然往他嘴里塞了个荠菜饺子,把剩下的半句话堵回去:“吃,吃完这一盘,我亲自盯着你。”
云门主满脸哀怨,嚼得宛若牵线木偶人,恨不能吃到地老天荒。
但一盘饺子顶多二三十个,再加上萧王殿下喂得颇勤快,一个接着一个,不多时就见了底。
云倚风道:“还要喝一点点面汤……嗨呀!”
“没有面汤了,老张锅都已经刷干净了。”季燕然握住他的胳膊,将人一路提溜上楼梯。
王府暗卫再度吃惊:“王爷这么着急,要去做什么?”
另一人端着碗大口喝汤,头也不抬地回答:“看云门主洗澡。”
先前那暗卫恍然大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