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先生是王爷的人,我也就不隐瞒了。”黄武定道,“这一回的瘟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是鬼刺所为。王爷为免百姓恐慌、流言激荡,所以不曾对外宣扬,只有寥寥少数人知。”
“那就难怪了。”梅竹松皱眉,“可当真心肠歹毒。”
黄武定抱拳:“王爷已病了许久,玉丽城的军医怕也无计可施,此番就仰仗梅先生了。”
……
马队在山间疾驰。
李珺单手握着马缰,想着再过四五日就能见到七弟,心中竟还生出几分先前从未有过的牵挂与迫不及待来,刚欲命众人加快速度,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梅先生小心!
一支火流箭从山中急速射来!
负责护卫的梁军挥刀将其斩落,马匹受惊长嘶,却见几道黑影已逼至面前,手持银白长刀,招招皆是死手!
李珺生平第一次经历此等大场面,自是双腿发软,几乎要跌下马背,本能就扯起嗓子喊了声救命,结果倒给自己喊来迎面一刀,削得头发散乱,衣裳也破了,心里越发惊惧慌张。一踢马腹就想往远处逃,结果马却不配合,反而掉头向着混战处冲去,李珺惨叫得越发歇斯底里,连那伙杀手也不得不回头看了一眼,究竟是谁在高亢鬼喊,几名大梁将士趁此工夫,一左一右护着梅竹松,跃入涧底深渊,须臾便消失无踪了。
李珺跌下马背,也想往下滚,结果未遂,脑袋上还挨了一棍子,昏沉沉被装进了麻袋。
我要死了。
他想。
为国捐躯。
……
地宫幽深。
江凌飞将手中玉料收好,起身敲敲门:“进来。”
负责看押他的守卫不敢懈怠,恭敬道:“少爷有事?”
“外头怎么样了?”
“不知道。”
“地宫里呢?”
“……也不知道。”
江凌飞丢给他一片金叶子:“我非人犯,将来或许还会是这里的主人。”
“是。”守卫低头,“地宫里的确没什么新鲜事,只听说抓来了一个王爷,却不是萧王,而是另一个,叫……叫什么平乐王的,关押在东角。”
江凌飞听得一愣:“李珺?”
守卫连道:“对对,就是这个名字,鬼哭狼嚎的,听说路上还寻了两回死。”
江凌飞道:“我去看看。”
守卫为难:“可夫人有命——”
话音未落,便被江凌飞一掌击晕,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东角破牢中,李珺正万分悲切,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呢,他坐着一捧枯草,看着碗里的馊饭,哽咽不已。
江凌飞命令:“打开。”
牢头不知他是私自出来的,还当是少爷已被解了禁闭,要来亲自审问犯人了,赶忙依言照做。李珺听到屋外锁链响,险些又被活活吓晕,小心翼翼一抬眼,幸好,进来的是熟人。
江凌飞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这飞来胖熊抱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生生哭了个山无棱天地合。
李珺啜泣埋怨:“江兄,你怎么才来啊。”
江凌飞现如今担着个“叛贼”的身份,早不再是先前西北时那潇洒随意的江湖少爷,原还有些尴尬,却没想对方一点都没生疏,便只叹了口气:“我送你出去。”
“好好好。”李珺忙不赢地答应,又问,“那你呢?”
江凌飞:“……”
“你也与我一道回去吧。”李珺往门外看了一眼,见无人偷听,便悄声说,“老太妃很担心你。”
江凌飞垂下双目:“干娘还好吗?”
“不大好,自从知道了你的事情,便心急如焚,吃不下睡不着,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还向皇上请命,要亲自来西南。”李珺道,“但你也知道,皇兄与七弟之间……而且她年纪大了,实在经不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