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怕闹个没脸,当即两眼一翻,又“昏死”过去。
楚墨醒和楚曼儿、楚怜影纷纷冲到床边,声音或高或低地喊着母亲,那样子竟然是孝顺得不行。
楚照月不再言语,只是低垂着头,如同平时那般不与人共,也毫无存在感。
楚大人讪讪地收回巴掌,却又狠狠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似乎苍老了许多。他向外走去,脚步有些踉跄。
这时,楚怜影竟一转身,搀扶住楚大人,柔柔地关心道:“父亲小心,千万不可过多悲伤,仔细身体。”
楚大人看向楚怜影,这才发现,她的身上竟然披着一个大氅。这本是盛夏,最热不过,这大氅就显得十分突兀了。再仔细一看,发现大氅的毛发油亮,手感轻柔,竟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楚怜影见楚大人打量自己的大氅,终是悄然松了一口气。她最怕的是,父亲浑然无觉,楚夫人却明察秋毫。今日这落水之事,她在车上回想起来,简直细思极恐。若非顾侯救她一命,此刻,溺死在湖中的,定有自己。至于楚玥璃,不是福薄,而是……遭了暗算。
楚怜影装出几分慌乱的样子,忙躲闪着小声道:“这大氅不是女儿要的,是……是顾侯硬塞给女儿的。”
楚大人一听这话,眼睛竟是一亮,却仍旧稳着架子,问:“为何塞给你?”
楚怜影回道:“女儿也不知道。女儿也落水了,险些溺亡。幸而顾侯奋不顾身,也跃入水中,救了女儿。女儿还想着要如何答谢,顾侯已然派人去采买了新衣裙,还送了大氅给女儿。”抬起楚楚可怜的脸,望向楚大人,哽咽道,“女儿心中惶恐。”
楚大人的唇角差点儿上扬,却还是忍住了。他绷直了唇角,用手拍了拍楚怜影的大氅,道:“既是顾侯的一片心意,你且留着吧。待过些时日,我们亲自去顾府道谢才是正理。”
楚夫人一听楚怜影这话,就想跳起来撕烂她那张善于伪装可怜的脸!说什么顾侯硬塞大氅给她,呸!不过是和她那不要脸的生母一般,行了狐媚之事,却非要装出无辜的模样,最是令人恶心!
楚怜影点头,对楚大人乖巧地道:“都听父亲的。”
“呵……”楚照月嗤笑一声。
楚大人皱眉,觉得楚照月没有规矩,刚要呵斥,却听楚怜影道:“父亲不要生气,五妹平时不和别人说话,唯有三妹妹能和她说两句。而今三妹妹不在了,她心里难过也是自然。”
楚大人感慨道:“若这些女儿都如你一般懂事就好了。”
楚曼儿闻听此言,立刻抱住楚大人的另一只胳膊,红着眼睛摇晃道:“父亲,女儿也是懂事的。”
楚大人的心情略有缓解,于是点了点头,道:“你也是懂事的。哎……你三姐姐啊,终究是个没福分的。”
楚曼儿道:“父亲也不用太过悲伤。碧水表姐和三姐姐同年同月同日生,若父亲想三姐姐了,多看看表姐,也是好的。”
楚夫人不晓得楚曼儿竟然晓得这事,吓得脸色都变了。幸而,她一脸红疙瘩,还挂着面纱,否则……定掩饰不住。
楚大人也是脸色大变。失去楚玥璃,相当于失去了升官晋爵的机会。然,顾侯喜欢怜影,就好比重燃希望,照亮了他的平步青云路。谁曾想,竟又蹦出来一个钱碧水!顾府要纳贵妾,纳的是生辰八字。顾侯虽喜欢怜影,可是却不是做主的那个人。谁不知道,长公主才是顾府真正的掌权人。
同年同月同日生?
楚大人虽然不够精明,却也不傻。一听楚曼儿的话,就觉得事有蹊跷,当即转头看向楚夫人。楚夫人还在装昏,不好立刻醒来申辩,倒也免了口舌是非。楚大人回过头,问楚曼儿:“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楚曼儿反问:“何事?”
楚大人道:“钱碧水和玥璃的生辰八字。”
楚曼儿回道:“以前碧水姐姐来玩,我俩无意间说起过。不过,女儿也不知道具体时辰。至于三姐,也是三姐回府后,我想为三姐庆生,这才特意问的母亲。”眼圈一红,垂眸道,“也许,再也无法为三姐庆生了。”
楚大人的脸色沉了沉,对楚怜影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待为父准备一下,过两日便到顾府去道谢。”他原本还想等些时日,可眼下看来,不能再等。纳妾虽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能入顾府的妾,却都身世不凡,品貌极佳。长公主为人挑剔,若非楚玥璃生日时辰最合适不过,也不会如此匆忙就定下。而今,出了一个钱碧水,将这门亲事置于危险之地,就不能再拿稳,得先行一步才行。
闻听此言,楚照月冷哼一声,竟转身离去,一副不愿多说一句话的模样。这样的楚府,让她心生厌恶,只想早日离开。也许,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也未尝不是一个出路。清贫些,总比身陷臭泥潭的好。
楚大人感觉老脸挂不住,直接吼道:“真是放肆!平时容你放肆,而今竟还敢嘲讽父亲?!你去祠堂,给我跪着!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让她起来!”
楚照月脚步微顿,却没有求饶,而是头也不回地走向了祠堂。跪着就跪着!
楚怜影和楚曼儿安抚了楚大人片刻,这才相携离开。
出了鹤莱居,楚怜影对楚曼儿道:“妹妹是个有心人。”
楚曼儿一脸懵懂地看向楚怜影,道:“姐姐为何这么说?妹妹若是有心人,姐姐岂不是多心人?”
楚怜影轻轻一叹,哀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