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一夜好睡的小县主,一大早起来就吆喝着让阿彩给自己梳妆打扮,要漂漂亮亮的去见心爱的赵大哥。
等她梳好头,簪上满头的珠花,才发现筱菁还在赖床呢。
“快到了快到了,赶紧起来打扮打扮了。”李明月催促她。
“我是来给你助拳的,有什么好打扮的。”张筱菁慵懒的打个哈欠坐起来,好一副美人春睡图。
“快点起来啦,别磨蹭了。”李明月亢奋的叽叽喳喳道:“我跟你说金陵可好玩了,回头让赵大哥带我们去游秦淮河,登报恩寺塔,逛长干里……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数都数不过来。”
张筱菁脑海中,兀然蹦出那首‘十二楼前生碧草、美人家在长干道……’心头蓦然一阵发烫,暗道终于可以亲眼看看,这名闻天下的金陵胜景,到底是如何神奇,竟能滋养出赵公子这样无双无对的天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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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官船抵达江东门码头时,两个少女已经梳洗打扮妥当,光彩夺目的来到了甲板上。
只见李明月穿一件浅金撒花的褙子,下面是桃红色马面裙。外罩件石榴红色的对襟羽缎斗篷,在这色彩单调的冬日里,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红牡丹一般,那样的鲜艳出众,夺人眼球。
一旁的张筱菁打扮就低调多了,她穿着身雪青长裙,竹纹青领褙子,外罩件粉绿的出锋斗篷,头上的发饰也只有简单几样,丝毫不抢小县主的风头。
然而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纵使如兰陵县主般高贵出众,也压不住她。
“呦。”睡眼惺忪的李承恩,这才懒洋洋的从船舱里出来,看到两个妹子精心打扮的模样,登时瞪大了眼。
“这是要去相亲吗?描眉打鬓的。”
“哥,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李明月笑着转过头来,警告意味十足的看着他……如果你还想要舌头的话,就慎言吧。
看着妹妹那狰狞的笑,李承恩一阵毛骨悚然,忙点点头,不敢再吭声。
少顷,护卫准备好马车,三人下船乘车,缓缓驶入了车马繁忙的江东门。
“赵大哥家不是在秦淮河边上么,咱们这是往哪去?”李承恩一看方向不对,不禁有些奇怪。
“赵大哥现在不住在老宅了。”李明月却笃定道:“他在老宅里老是做噩梦,前阵子搬到离清凉门不远的小仓山去住了。”
“哇,你怎么了如指掌?”李承恩吃惊的看着妹妹。
“哼,我就是知道。”李明月瞥他一眼。
“是是,不该问的不问。”李承恩赶忙投降道:“小仓山好啊,离得近。”
他巴不得赶紧把这两位交给赵昊,自己就可以无牵无挂的带禧娃,去找南京那帮酒肉朋友昏天黑地去了。
希望到了南京,那孩子不会那么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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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马车就到了状元街口。
虽然近来江南的官吏大户们噤若寒蝉,但老百姓的生活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兴奋的奔走相告,海青天来了,终于有给穷人做主的人了,大家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这种情绪反映到市面上,就是状元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比之前还要稠密。
“哇,这么多人!”李承恩瞪大眼道:“前年来时,怎么不记得,这里有这么条街?”
“这是赵大哥建起来的。”李明月与有荣焉道:“里头可漂亮了,回头让他带我们逛逛。”
小竹子笑着点点头,心想赵公子真了不起。我用画布画画,他却以江山为画纸呢。
“里头好像没法过马车,咱们下车进去?”看着街口挡车的石墩子,李承恩有些发愁道。
“不用。”李明月便指指前头道:“往前一里地有条路,可以直通赵大哥的半山别墅。”
“我去,你又知道了?不会在赵大哥身边安插了眼线吧?”李承恩吃惊的张大嘴巴,话音未落,软肋便吃了妹妹一拳。
“对、不、起……我又多嘴了。”李承恩闷哼一声,苦着脸保证道:“从现在开始,我保准一句话不说。”
马车向东行出一里,果然看到一条可容双车并行的上山道。
灰白色的路面用一种他们没见过的材质铺就,十分的平坦坚固,马车行在上头平稳极了。
只是没行出多远,便被一根红白相间的栏杆挡住了去路。几个护院模样的汉子从一旁的木头岗亭中出来,指着栏杆上的木牌子道:“没看见吗?私人领地,不得擅入。”
“我是来找我赵大哥的,”李明月探出头来,对那几个护院道:“劳烦去通禀一声,就说李明月来了。”
护院们见她气质高贵,前呼后拥,不敢怠慢,赶紧跑进去通禀。
盏茶功夫后,护院回来,升起了栏杆,恭请贵客入内。
然后头前带路,引着车队沿苍翠的山路,上到半山腰的一处庄园门口。
此时园门已经敞开,一座美轮美奂的半山别墅,便映入了三人的眼帘。
但李明月来不及欣赏这如在画图中的庄园,她的视线完全被俏立在粉墙黛瓦之前的,那个肌肤胜雪,眉似弯月,发丝若黛、空灵清冷的白裙少女占据了。
那少女的目光也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她,礼貌而不失气势的与李明月隔空对视。
不必通名道姓,少女的直觉已经告诉两人,对方便是她们久闻大名的冤家对头了。
就连小爵爷这样钝感的家伙,都察觉到空气中的火药味渐浓。
他赶紧捂住嘴,以免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