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包拯,已然频频去看身边不远的推官,许多事情,他显然也差不多一清二楚了。
甘奇已然入内,大堂门口,黑压压一片人。
甘奇往前拜见,手中还拿着那一份几百人签名的求情书。
包拯端坐在前,问道:“你可有为甘武辩解之言?”
甘奇点头:“回禀包待制,学生此来,并非为甘武杀人之事辩解。学生此来,只为详说其中内情,愿包待制能从轻处置。”
包拯开口:“说来听听。”
甘奇答道:“学生先不言,学生请他人来言。”
“准了。”包拯此时似乎就等着甘奇了,从甘奇到场却不能入内,包拯就明白了许多,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甘奇许多。
甘奇转头,往外点名:“刘二壮,你先来说。”
一个汉子战战兢兢入得大堂,直接双腿一弯,跪拜而下,还未开口,已然先哭:“相公,小人本是王胜手下行走之人,王胜所作所为,小人大多知晓一二,比如码头东边逼死张五郎一事,小人就在一旁目睹……”
待得这人说罢,拱手而出,甘奇又转头:“李员外,劳烦了。”
一个四五十岁的商人走了进来,躬身一拜:“包待制,王胜之黑虎帮所作所为,早已是民怨四起,只是众人都敢怒不敢言,在下是南城外码头上一个小酒肆的东家,早前不愿缴纳保护费,被王胜差人打断肋骨几根,卧床半年不起,医药费用去无数不说,十年来,更是不敢少缴一分保护费……”
“既如此,你为何早早不敢报官?”包拯闻言怒问。
“包待制,报官又如何?报官了就算能抓人,也不过抓的几个小喽啰,那王胜来日,岂能不变本加厉报复?在下唯有忍气吞声罢了,花钱买个平安……”
包拯挥了挥手,问道:“还有何人要说?”
门外个个举手。
包拯摇摇头说道:“都进来说,一个个说。”
甘奇已然大气一松,看着地上跪着的甘狗儿,点头示意。甘狗儿已然趴伏在地,泪眼不止。
包拯一个一个听完,转头问了推官一语:“你可认得王胜?”
推官连忙躬身答道:“下官当真不识得此人。”
包拯闻言转头,问甘奇:“你还有何要补充的吗?”
甘奇双手呈上求情书,答道:“学生手中有甘家村几百人求情之书,还请包待制过目。”
郑中和连忙接过甘奇手中的求情书,送到案前,包拯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皆是一个个签字画押的红手印,也不多看,直接合上。
便听惊堂木一拍,包拯已然开口:“文书记录,甘武杀王胜一案,证据确凿,但念得其中隐情颇多,判甘武刺配大名府!”
刺配大名府,就是在甘狗儿脸上刺上字,发配到大名府当兵。一般重案,要么斩首,其次刺配充军。一般充军,不是刺到雄州、沧州这般辽宋边境之地,就是刺配到西北平夏那般宋夏边境之地。
其实就是发到前线去打仗。
所以刺配大名府,已然就不是前线了,大名府离汴梁也不太远,四百里距离,而且大名府还是北宋的北京,是北方的中心城市,繁华之地,并非边境苦寒之地。这就是轻判中的轻判了。
甘狗儿已然大喜,俯身拜下:“拜谢包相公。”
甘奇也拱手一拜:“包待制实乃青天大老爷,明镜高悬。”
包拯懒得多言,心中有许多怒,惊堂木一拍:“退堂!”
说完包拯已然起身往后衙而去。
那推官看了看大堂上的众人,连忙起身往后衙去追包拯。追到包拯之后,推官躬身在后,开口说道:“包待制,下官当真不认识那王胜,下官一向秉公执法,岂能认识这般作奸犯科之辈?”
包拯脚步一停,问道:“那你认识谁?”
“下官……下官谁也不认识啊。”
包黑脸的脸已然黑得像炭一样了,却问了一句:“你想去哪里?”
“嗯?这个……不知包待制此言何意?”吴推官似乎没有听懂一般。
“琼州?化州?还是会州?”包拯问道。
吴推官这回是听明白了,就这三个地名,就足够吓人的了,一个在海南,一个在广东南,一个在西北宋夏边境四战之地。
“包待制,下官冤枉啊,下官虽与包待制共事不久,但是下官一想勤勉有加,包待制一定不可听小人之言啊。”兴许他也猜测到了许多,猜测的内容大概就是甘奇不知怎么就认识了包拯,还在包拯面前打了什么小报告。
包黑脸何其严厉,拂袖起身,头也不回说道:“待得本府查探几番,御史台上,官家面前,有你一本。本府倒是觉得会州不错,战起之时,还能立功。”
“包待制,包待制……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啊。下官也是受人蒙蔽,以为那王胜只是个普通良商,哪里知道他是那般十恶不赦之徒?下官冤枉啊……”
大堂之内,甘奇还在安慰甘狗儿:“狗儿,脸上刺个字而已,算不得什么,且在牢里待上些时日,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甘狗儿早已涕泪俱下,口中连连说道:“大哥,不必再麻烦了,大名府不远,我去就是了,当兵就当兵吧,捡得一命,足够了。只可惜没有再报恩的机会了,来生,来生我一定再在大哥身边,鞍前马后,死而不悔。”
“你不必多言,我自有计较,此番坐牢也好,每日我都差人给你送酒肉来,把身板养起来。待得出狱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