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怒火燃尽之后,福葛在那不勒斯街头举步维艰。他年仅15,独自游荡于陌生街头,还背着一把4/4的大提琴,无处可去。他被唾弃,被放逐,但仍背牢信仰——就像圣子鲜血淋漓地负重苦行于各各他山。
看啊!匹诺曹终于成为了真正的小男孩!他脑内莫名其妙地响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一出滑稽儿童剧。回忆里,那小木偶满面红光、蹦蹦跳跳的模样,搞笑极了,他被逗得乐不可支,然而母亲却制止他,不让他大声笑。因为礼仪问题。
想到这儿,一弯轻笑爬上他的嘴角。去她的。从今往后,再也不必考虑她了。
然而月色将明,冷风渐起......比起诗与远方,当务之急是找到容身之所。除了大提琴,福葛什么都没有带出来。尽管衣着都是高级品,但他浑身上下没什么多余的首饰,也就只有领口坠了一条细细的纽扣链。平日出门时佩戴的手表和戒指,为了演奏,也全都摘下了。不知这链子值多少钱?
福葛拖着脚步,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路过一家餐厅。他透过玻璃窗看看悠闲用餐的客人,肖想着食物的香气……摇了摇头。就是在这时,一张海报映入他的眼帘。那是一张黑底衬着粉色菱格的海报,点点星光从一道金色的拉链里撒出来,汇成“热情”一词。他被这图案吸引住眼球,随后注意到副标题,原来这是一个小型的室内乐团,名为“热情”,正在招兵买马。
好浮夸的文案!福葛一边读,一边皱起眉头。什么“那波里湾王子”,“东洋的璀璨黄玉”,“性感拉丁琥珀”……都是些什么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不正经夜店。他不堪卒读,准备离去,突然看见“大提琴”这个字眼。他们在招募大提琴手。
再差能差到哪里去呢?福葛想,总比露宿街头强吧。
于是他记下海报上的地址,辗转寻路。原来并不远。仅走过两条街,他就来到了“热情”乐团。
这是一栋托斯卡纳式建筑,毗邻海湾而立。虽已斜阳夕照,但他仍分辨出建筑外墙是温暖明亮的鹅黄。锦绣繁花绽放在白色窗棂下,与漆成水蓝的木门相映成趣。森森绿萝从屋顶垂落,仿佛拥有生命一般,随风微微起舞,窃窃私语。略带着些许咸气的清凉海风徐徐卷来寥寥几声白鸥的歌唱,越过建筑远望海湾,可见海面波光点点,原本一望无垠的碧蓝点染上了暖金色的落日余晖,与蓝粉交融的浪漫天色模糊了边界,凝住了时间。
——像极了莫奈的画作。福葛想起同为印象派的德彪西,以及他的大海。
福葛驻足凝望着天边橙粉色的晚霞,用眼角余光瞥见落日缓缓沉入海洋的怀抱。向晚渔船归港的汽笛声将他拉回现实,他这才如梦初醒,回过头去,揉揉眼睛,背着琴向建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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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葛来到雕花木门前。门边有一块小小铭牌,上书“热情”。透过铭牌的反射,福葛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他为了演奏会梳得漂漂亮亮的金发被大风刮得乱七八糟,胸前的领结也散了。他把头发捋顺,重新打好领结,把衣服拍平。确认好自己仪表得当之后,他深吸几口气,努力平静下来,伸手按响古铜色的门铃。
过了一会,门开了。一位留着黑色短发的年轻男子打开门,清爽英俊,看见福葛,向他露出如海风般和煦的微笑,伸出手来。——大海,福葛想。
“你好,我是布加拉提。你是……?”
“你好。我是福葛。”
福葛握了握布加拉提的手。
“福葛。你是来应征乐团的吗?”
“是的。我带了大提琴来。”福葛微微侧身,向布加拉提展示他背后的大提琴。其实这完全没必要,琴把超过了他的肩头,一眼就能看到。
“欢迎!快请进!”登时,碧蓝海面荡起了快乐的波澜。布加拉提将福葛迎进屋内,邀福葛坐下。
福葛端坐在白色的布艺沙发上,布加拉提沏起了花茶,他将淡青色的茶水斟进精巧的瓷杯,连着配套的瓷碟子一同端给福葛。清雅的香气四散飘逸,热气腾腾。
福葛向布加拉提道了谢。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了。
“……布加拉提。你是那波里湾王子吗?”
布加拉提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你看见那张海报了?那是他们胡写的。”他不自然地撩了撩头发。见到他那尴尬的样子,福葛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稍等一下,我去把团员都叫来,我们马上为你举行试音会。”布加拉提清了清嗓子,又把话头拉回正常方向。福葛向他点头致谢,目送他转身上楼。
福葛呷了一口茶,打量起了四周。他看到很多绿植,郁郁葱葱,都被照顾得很好。主人是很懂得生活的人。客厅有一面粗糙石壁,嵌着火炉,这厚重粗犷与纤白简约的家居陈设对比鲜明,倒十分雅致。另一面落地窗,放眼望去是夜幕降临的海湾,房子沿着海岸线层层叠叠,被吃进黑暗,但华灯初上,星星点点。
挺好的,他想,和招贴海报的风格南辕北辙。不知道乐团成员是什么样的人?看招贴画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谁知道,说不定跟这栋房子和布加拉提一样,意外地招人喜欢。
他听到楼上一阵骚动,有一点说话的声音和轻轻的脚步声。试音会……自己可还不会拉大提琴呢。不过,这不会是什么大问题,福葛想。
我iq高达152,区区两年就精通钢琴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