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周围的女人挥了挥手,让她们先回家去。
而她自己则和时瑄他们进了祠堂里。
时瑄还在给宿臻他们打着眼色,老妇人慢吞吞的从怀里取出个火折子,将祠堂里的七七四十九盏油灯一一点亮。
点一盏灯的时间或许短暂,但数量多了起来,花费的时间还是很可观的。
老妇人点灯的时候,表情虔诚,仿佛她点的不是灯,而是特别了不起的东西。
她也没有限制宿臻等人。
于是时瑄偷瞄了眼她,就又往牌位下跑去,想要再次尝试将笼子里的少年给放出来。
鉴于上次他被反弹了出去,这次他还记得伸手在虚空摸索。
宿臻:“他在做什么,看上去好奇怪?”
贺知舟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他的样子,他面前似乎有个看不见的屏障,或许是阵法。”
在他们两个的眼中,整个祠堂只有四个人。
他们两个,时瑄,还有一个痴迷点灯的老妇人。
至于木笼还有笼中的少年?
他们是看不见的。
寂静的环境中,连灯芯炸裂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更不用说宿臻和贺知舟声音一点也没有放低的谈话。
时瑄也听到了他们的话。
他回头看向宿臻他们,又指向离他极近的少年,问:“你们看不见他吗?”
担心自己的话表述的不够清楚,时瑄进一步解释道:“他就在这个木笼子里,是个男孩子,头发长长的能到腰间,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看上去有些乱糟糟的……他看上去有些凶巴巴的,正在对我龇牙,好像是想要咬我一样,你们……看不到吗?”
虽然他的描述很有画面感,但看不到就真的看不到。
没什么好遮掩的。
宿臻对他摊了摊手,又给了贺知舟一个手肘:“我没有看到,你呢?”
“我和你一样。”
有冷风从大开的大门中吹进来,时瑄打了个哆嗦,和木笼中的少年对上眼,凶巴巴的少年,让他没敢再靠近。
虽然这人的求救声很凄惨的,但只看脸的话,真的实在是超凶啊!
瑟瑟发抖的时瑄自然错过了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不知所措。
那边的老妇人已经将灯都给点上了。
七七四十九盏灯,将小小的房间照的格外的亮堂。
也是在最后一盏灯亮起来的那一瞬间,宿臻只觉得眼前的灯火格外的刺眼,忍不住伸手挡了一下,放下手时,他就看见了时瑄口中所说的笼中少年,他扭头看向贺知舟,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错愕。
果然是高手在民间么?
明明看上去很普通的老妇人,点个灯也会有不同凡响的表现。
时瑄本来是被笼中少年凶巴巴的眼神给吓到了,想要往后退的,但在他低下头之后,就看到了少年衣服上的血迹,还有困住他四肢的锁链,嵌入血肉之中的铁链锈迹斑斑,只是看着就觉得很疼。
看不清模样的少年,垂下眼睑时,看上去格外的脆弱。
还没有经历过人间险恶的时瑄,看见笼中少年如此凄惨的一面,一时同情心大起,忍不住为少年抱起不平来。
“那个,大娘,他做错了什么事情吗?就算他做错了事情,你们罚过也就算了,怎么能这样对待他呢?”
倘若有多余的选择,大多数人都不会去伤害无辜的人。
老妇人没说话。
她正跪在牌位面前,背对着他们,看不见她的表情如何。
“这是他的命,他生来就该被这样对待,如果不是当年我们想岔了,村子也不会变成这样,现在不过是让一切都回归到本应该发生的模样。”
她的声音很冷,像是二月的雨,明明是在春天里落下,却仍然带着冬日里的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