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就是小牛犊子作为一头牛,却能和人类一样说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们却是完全不顾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不恰当,仿佛他们合该是世间的主人,其他的只要不是他们的东西,就全都是无主之物,可以任由他们随意挑选,倘若有人试图阻拦,那就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去除掉。
那些人原本是准备将小牛犊子一起带走的,毕竟会说话的牛,这么奇特的种类,卖给那些达官显贵,肯定能大赚一笔,即便是没能卖出去,拉着牛犊子去市场转上几圈,也能够得到不少的赏钱。
世道多变。
那些个做下坏事的恶人,却因为旁人指责出了他们的错处,便直接下了杀手。
等到西尹赶回来,他养的牛与羊都不见了。而那个已经被他当成亲生骨肉来养育的小牛犊子,正开膛破肚的躺在他们的家中,鲜红的血液流满了整间屋子。
红色,实在是太过热烈。
以至于让他失去了理智,全凭着本能行事。
旧日里新安的家,被他拆的一干二净,小牛犊子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下,连同他们的家一起,成为了一段可望不可即的回忆。而西尹却在发疯的状态下,追寻着那些前来他们家偷抢东西的人的足迹,一路上但凡遇见个挡着他路的东西,都会被他直接掀开丢到一边去,他硬生生在草原上开出了一条没有野草,满是泥土的土路出来。
人们不会因为自己伤害了一头牛而道歉。
事实上当那些人看到变换成原型的西尹怒气冲冲的闯入到他们的营地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感觉到了害怕。
相反他们很高兴。
高兴有食物送上门了。
虽然最后的结局并不是如同他们想象的那么美好,他们和废墟下的小牛犊子一样,再也无法看见明天的太阳。
被血染红的双眼,是无论无核也无法再恢复到从前模样的。
同样的,一头疯掉的牛,也不可能自己好转过来的。
鹤闻遇见的就是那么一头疯掉了的牛。
他没有办法让那个已经死去了的牛犊子起死回生,但他可以让一头疯掉的牛妖重新正常过来。
“放任自己沉浸在记忆之中,如同一个疯子一样在世间苟延残喘,你难道不会感觉到疲倦不堪吗?”
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但也只是没有疯的那么厉害而已。
西尹在那个时候并没有听懂鹤闻话中的含义,更没办法好好的回答他的疑问。
他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在鹤闻的示意之下,在某张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因为鹤闻告诉他,只要他那样做,鹤闻就能够答应他的一个请求,并且无论如何,都会尽己所能的去完成。
西尹想要知道小牛犊子死亡时的感觉,那孩子是包含着怨恨而死去,还是在久久等待之中,始终不见他的归来,以至于在无尽的失望之中离开的。
虽然现在说起从前的事情,也都是无事于补。
但他仍然想要知道。
第二百三十六章冬日宴(四十一)
在变故尚未发生之前,西尹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草原上的。
天晴时四处走动,下雨时便找个躲雨的地方,虽然已经幻化出了人形,实际上却仍然活的跟个茹毛饮血的妖怪一样,当然了,碍于他的本体,出现在他食谱上的都是素食,也就是后来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同伴的时候,才难得的定居了下来。
定居后的结果并不怎么好。
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为此他还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西尹给他家小孩报了仇,自己却始终没能从仇恨里解脱出来,成天红着一双眼睛,整个妖看上去就是非常的不对劲。
也亏着他那些时候都是待在草原上,离中原远远的,才没有被那些整天喊着‘惩恶扬善’的修道人士打杀了去。
然而宿臻他们并不是在草原上找到的西尹。
彼时西尹居住在北边的荒原里,连绵不绝的雪山之上,积雪终年未消,寻常人压根不会往山上跑,可西尹在山上待得很自在,半点不为山上的积雪困扰,气候再严寒,对他而言,仿佛都是不存在影响的。
“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地方吧?”宿臻搓了搓手,他们从西桥村出发的时候天气燥热的很,便是穿上了短袖,只要在太阳下稍微待久了一点,都会让人受不住,没想到这会儿他们就不得不面临着季节转换,还是直接从盛夏转到深冬,中间连个过渡都没有。
修道之人,可避寒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