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告诉我的事吗?”金今敏感又聪明,他表情渐渐严肃,盯着廖骏生的目光也带上审视:“是和我有关的事吗?”
廖骏生眨了眨眼,回答:“不是。”
两人沉默着对视着,金今逐渐带上火气,廖骏生却什么都不作解释,半晌才伸手想要拉住金今:“去休息,好吗?”
金今把手从廖骏生手里抽出来,起身朝二楼走,廖骏生跟在金今身后,盯着他的背影沉默。
隔天金今是被电话吵醒的,一通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
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响着,金今探出身子拿手机,然后睡意朦胧地接起电话。
“小今吗?”
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是个中年男人,普通话不是很标准,金今的困倦渐渐散了,他不确定地“嗯”了一声,那边继续说:“我是舅舅。”
姚烨。
姚烨是姚笑的哥哥,早年就出了国,在国外某知名大学担任博士生导师,金历杭出事之前他就把金今的外公接去了国外,远离了这个国家所有的纷乱战事。
金今愣了好一会儿,然后他又“嗯”一声:“舅舅好。”
金今对舅舅和外公是有点害怕的,两人都是学术泰斗,平时不苟言笑沉默寡言,金今从小就觉得他们凶、严肃,不太敢在他们面前不听话。
“你外公走了。”
姚烨的语气很平静,像他平时做学术一样平静,金今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似乎有一阵激浪冲向他的大脑,让金今整个人晃了一晃。
“国内知道了这个消息,要把西山公馆分配给他的房子收走,昨天给我来的通知。”
“好。”金今几乎失着声说。
姚烨又和金今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金今胸腔发紧,呼吸突然变得困难,他慢慢趴在床上,脸紧紧贴着床单,浑身发冷,冷而颤。
金今对外公的印象很大时候都是古板严肃,但几乎每年暑假他都会来b城外公这里玩,外公不太管他,只要金今不闯大祸,外公几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做学术研究,除了金今每晚必须十一点前睡觉。
外公不会开车,一开始骑自行车带金今,后来有了三轮电瓶车,去科研所都骑那辆电瓶车,带金今出门金今就坐三轮车后头那筐里,动一下外公就在前头很凶地说:“乱动就摔下去了,摔下去我不捡你。”
但他知道外公是爱自己的,夜里金今咳嗽两声外公都会连夜爬起来找医生过来给金今看病;金今把一个领导人送给外公的天文望远镜弄坏了外公没说他一句;外公被舅舅接走的时候外公给金今留下一封长达二十三页的书信,用毛笔写的信,厚厚一沓放在信封里。
……
金今不愿意去想外公,因为他怕自己这辈子再也出不去见不到外公,越想会越难过。
他在床上趴了十几分钟,然后四肢发凉地爬起来走去洗手间。
门外响起脚步声,金今把脸埋在毛巾里,廖骏生的声音在洗手间门口响起:“我准备了早餐,要喝咖啡吗?”
金今仿佛没听到廖骏生的声音,他把毛巾拿下来,廖骏生便看到金今的双眼通红,眼尾是很浓的粉红。
“你怎么了?”
廖骏生快速走过去,金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又看了眼廖骏生,没有说话。
边下楼金今边流眼泪,廖骏生站在他身后一把拉住他,金今浑身有些无力,被廖骏生一拉便撞在了他身上,廖骏生将人拥紧:“怎么了?”
金今吸了吸鼻子,把头搁在廖骏生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气,廖骏生按住金今的后脑,轻柔地抚摸他,像安慰无家可归的小狗。
“我外公没了…”
金今小声说,他现在提不起力气去和廖骏生赌气。
廖骏生将金今紧紧搂住,将他整个人置于自己的怀抱中,给予他最多的、最温柔的安慰。
金今无声地流着眼泪,他被廖骏生抱得有点痛,但没有把廖骏生推开。
这时候武湛已经走了,廖骏生牵着金今下楼,让他坐到餐桌前,给他拿了早餐。
金今趴在桌上情绪很低落,他没有吃东西,拿了瓶冰水咕咚咕咚喝光,走到偏厅把窗帘拉开来,他记得这个房子外公没住过几天,但暑假总会陪着金今住这儿,最喜欢的就是偏厅,在偏厅里看书写字,金今坐在他身边打游戏。
“你去公司吧,我没事。”
金今看着偏厅的窗外,对廖骏生说,廖骏生陪他坐在草垫子上:“我陪着你。”
金今摇头,眼泪顺着睫毛滴落:“我想一个人待会儿。”金今催促着廖骏生离开,廖骏生只能边惦念他边去了公司。
廖骏生走后,金今拿出手机下载了几个租房app,他找了姚笑住的中医院边上的一些房源,和房屋中介约好时间地点去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