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刚要出去回话,姜妙突然唤住她。
小丫鬟屈了屈膝,“大姑奶奶有何吩咐?”
姜妙莞尔,“你出去告诉她,姜家今儿嫁女,待会儿设的都是家宴,不请外人,顺便谢过她的好意。”
……
陈氏给姜柔准备了一对金丝八宝攒珠钗,除了之前给姜明山的二百两,她在别处钱庄还存了五十两银子,取出来后想着等姜柔出嫁来给她添妆。
今时不同往日了,因着她坐过牢一事,姜明山对她多多少少有些疏远,现如今她唯一的希望便是儿子姜云衢,只要姜云衢不出岔子,姜明山就得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好好待她。
但跟姜明山的关系要想恢复到从前那样,这中间还有得磨,就少不得要人从旁辅助。
而这个最合适的人,无疑就是姜柔。
毕竟以前在老家,姜柔总是无条件地偏向她,帮着她,陈氏相信,只要自己做足了心意,姜柔一感动,很快就又能乖乖巧巧地黏着她,喊她一声“二娘”。
十月份,已经是步入初冬的天气,今儿虽是宜嫁娶的好日子,外头却阴冷阴冷的,时不时就刮过一阵风。
陈氏穿的不算多,双臂冻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忙伸手搓了搓,偶尔朝着大门方向看一眼。
不知等了多久,先前那个小丫头才终于出来,面上带着笑,客客气气地跟她说:“多谢太太的美意,但我们大姑奶奶说了,姜家今儿只设家宴,不请外人,对不住,害您白跑一趟了。”
“大姑奶奶”这个称呼,让陈氏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姜妙。
她当即皱起眉,有姜妙那个小贱蹄子在,当然不肯让她进去了。
不过陈氏并没打算就此走人,她问青杏,“你们家少爷和老爷呢?不在家?”
她就不信亲生儿子能把自己拒之门外。
青杏和青梅都是才买回来没两天的丫鬟,并不认识陈氏,着不动,她想知道,儿子在外人面前是如何看待她的。
不多会儿,青杏小跑着出来回话,眼神怯怯地看向姜妙,“大姑奶奶,少爷说了,他不认识什么姓陈的太太,八成是找错人了。”
找错人了。
四个字把陈氏的最后一丝希望打入地狱。
泪珠子顺着尾纹深刻的眼角滚下,陈氏抬袖一抹,迅速上马车,吩咐巧儿,“走了!”
目送着陈氏的马车消失在巷子口,姜妙才转身回到姜柔的闺房。
姜秀兰问她,“都说什么了?耽搁这么半天。”
“没什么。”姜妙淡淡扬唇,“只是让人告诉大哥,有位姓陈的太太找他,他说不认识,找错人了。”
不认识,找错人了?
够狠的啊!
姜秀兰想笑,但又考虑到姜柔还在,只得生生憋住,已经能想象出陈氏听到儿子这句话时脸上有多精彩。
……
陈氏走后没多久,姜柔的妆也梳好了,青杏和青梅一左一右扶着她去里屋换嫁衣。
武安伯府送来的嫁衣,又是贴合着姜柔的尺寸做的,繁复华丽不失美感,凤冠前垂下金色流苏,让姜柔原本清丽娇美的小脸添了几分半遮半掩的妩媚。
“难怪都说女儿家做新娘那天是一生中最美的,柔娘穿这身是真好看。”姚氏忍不住感慨。
考虑到人少,姜妙和姜秀兰为了制造气氛,也跟着夸赞了几句。
姜柔从铜镜里看到自己娇美艳丽的新娘妆,想象着一会儿秦世子骑高头大马来接自己的情景,便止不住地心潮澎湃。
……
武安伯府来接亲的时候,动静闹得挺大,又是鞭炮又是锣鼓,一路吹吹打打,街坊四邻全都出来看热闹。
礼乐声越奏越喜庆,唯独前头骑在黑鬃马背上一身喜袍的男子,俊脸冷沉着,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姜妙本来是跟着姑妈出来拦门的,得见新郎官这副德行,对着长辈连个招呼也不打,瞬间没了拦门的心思,直接让他进去。
姜柔看不到秦显的样子,只是在被牵着去堂屋与爹娘和二爷爷二奶奶告别的时候听到秦显说了几句客套话,那声音低沉悦耳,她便暗喜,盖头下的小脸红扑扑的。
把新娘子送走,姜妙站在门边没进去,低声对姜秀兰道:“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