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央把毓秀环抱在胸前,右手成爪,手指伸进毓秀心口的刀伤。
“我要活下去……”沈云央在毓秀的耳边,阴森森道,“皇后,毓秀,让我活下去,像之前说的那样,我会保你那留在杜康城的爹娘,平安顺遂……”
枯瘦的手指插入毓秀的心口,毓秀没有再挣扎,吐出一口鲜血,灵力与生命力都迅速流失,脸色苍白下去,她抬头,看着俞音的方向,微微启唇,甚至牵了牵嘴角,目光中透出几分难过,哑声道:“我想和你,和当年的俞歌说句对不起,不过大概……你也不想听了。”
她还看着俞音的方向,奢望俞音能回头再看看她。可对方的眼中,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人。
“妖本就无情,从求助妖的那一天开始,沈云央就选错了。”苏以彤从城墙上跃下,惊得杨修逸赶紧跟着一起跳了下来。
说罢,苏以彤看向远处并肩而立的俞音和北逍,又摇了摇头道,似乎在否认自己的想法:“倒也不尽然。”
杨修逸没看明白,跟着苏以彤一起盯着不远处看。
“俞音,当年……把你眉心有烈阳殿灵纹的事告诉人皇,是我迫不得已。”毓秀喘息道,“可除此之外,我只是带人闯了三清山,拿了俞歌的落英剑,除此之外,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了,凤凰的身份,不是我揭发的,当年是……”
沈云央的伤口复苏忽然停止了,连同着他的手,被一把闪着寒光的剑钉死在毓秀的心口,纪飞雨打断了毓秀的灵力献祭,毓秀张了张口,未能吐出后面的话,颊边划过一道泪痕,闭上了眼睛。
风吹动红色的发带,纪飞雨喘息着,冰冷的寂寥剑血色无法沾染,但纪飞雨再度睁开的眼睛里,却都是血色。
沈云央惨叫了一声,最后像俞音的方向伸出手,俞音冷冷地看着他,从来就没把这个自称兄长的人,看做是自己的家人。沈云央未能完全夺走毓秀的灵力,禁术失败的后果,自然有人要承担,沈云央唇角溢出鲜血,蝴蝶疯狂地从他的血肉中飞出,他惨叫了一声,片刻之间竟是化作了白骨。
人皇陨落,皇族血脉却未断。
代表人间皇权的金色光,从沈云央所在的地方升起,飘落在俞音的手心。周围幸存的人,纷纷低头跪拜。那光消失在俞音的手心里,俞音感受到了自己神魂深处与皇族的联系。
遍布临安城的藤蔓忽然一同摇曳,千万朵绿叶,迅速枯萎,飘飞至城门口,盖住了沈云央和毓秀的身体。
空中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笑声。
仿佛这尸骨已埋,他已仁至义尽。
“怎么了?”北逍忽然察觉到俞音的不对劲,立刻一把抓住俞音的手腕探查,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妖族的力量原本就强于人族,北逍的手指在俞音的手腕上留下了红痕,北逍怕俞音疼着,又伸手去揉。
“沈云央……的确是我的兄长。”俞音只觉得沈云央死的那一刻,心口钻心地疼痛,这是修仙者手足之间的感应,虽然陌生,俞音却能感觉到。
前世拉着他非要认亲的沈鹤尘,的确是他爹。
只是与此同时,还有另一种感觉,让俞音觉得怪异,就好像束缚在血脉上的一道锁链,在沈云央死的那一刻彻底断裂了。
那与血亲之间的感应不同,更像是一道恶咒,锁在血脉之间,潜伏在他的神魂中,此时咒术的施用者死去,咒术自己解开了。
俞音哑然,沈云央什么时候在自己身上下了这样的恶咒,还是这种针对血脉的恶咒。他忽然想到,先前在昔草谷的时候,沈云央拿出的魂幡,当时沈云央似乎很笃定能给他带来伤害,然而那道魂幡却没有对他起到任何作用。
那道魂幡对他的束缚,在刚才那一刻,好像彻底解开了。
这道咒语必然不是重生以后被设下的,那还能是什么时候,前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一环,如果前世也没有,那这道咒语,很可能像苏以彤说的那样,来自于他的父母,沈鹤尘与自己接触的机会很少,不可能会给自己下咒,那么被设下这道咒语的,只有一个人,烈阳殿的圣女,容羽涅。
在自己的恋人身上下咒,光这一点就让俞音觉得不寒而栗。如果说容羽涅当年被下了咒,那是不是就能解释她的陨落,以及抛弃了刚出生的俞音。
这其中潜藏的人心险恶,让人不敢深究。烈阳殿的力量,受人憧憬,想要得到的人,也太多了。
当年容羽涅和沈鹤尘的相恋,从一开始可能就是个骗局,所以盛怒的容羽涅,宁愿自尽也不要听命于皇家,而俞音被她扔给了清寻真人,连沈鹤尘都不知道容羽涅还留下了孩子。
束缚血脉的力量被解开,俞音觉得周身都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北逍守着他,护在他的身边。
“别怕。”北逍感受到俞音心境的动荡,出言安慰道。
俞音摇了摇头。
一时间闯入脑海的各种事情,让俞音有些晃神,北逍的手搭在他的脖颈间,那是北逍曾经画下符咒“不渝”的地方,北逍的拇指在俞音的脖颈间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仿佛要将拿到符咒刻进彼此的灵魂深处。
“别怕,谁都可能背叛你,但我不会。”北逍低头,在俞音的耳边认真地说,“你要杀谁,我替你去,你要什么,我替你夺,我愿意被你驱使,粉身碎骨碎尸万段,不在话下,反正我在世人的眼中,早就疯了。”
只要你不再丢下我,北逍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