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谷子书又来找花常乐,他说户籍部门查证岳贤的资料没有用,因为岳贤已经失踪超过三年了,户籍部门直接做了死亡登记。规定就是这样。花常乐知道,他也知道岳无缘说岳贤是犯了qiáng_jiān罪又离家出走去了国外的。
除了这个消息,谷子书还从化验室拿到了复原后的信息素样本。莫乔的信息素主要成分是γ-松油烯、a-松油醇,罗百香的信息素主要成分是薄荷醇。
花常乐打开试管塞,一边用手轻扇,一边闻试剂的味道。青柠、薄荷……他联想到了岳无缘,他还记得那天岳无缘喝了伏特加,身上弥漫着异常的信息素,那是生涩清凉的果香,和这两种味道都不一样,但是当他刚闻完罗百香的信息素又去闻莫乔的信息素,就觉得这和现在岳无缘的信息素相差无几。仿佛是微妙的反应,它从一个味道过度到另一个味道,而记忆里岳无缘的味道就属于这个过渡期。所以岳无缘的信息素紊乱综合征到底是什么?
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情还得找专业人士。他去鉴定科拿资料的时候正好看见孟法医——她也复职了。他顺便问了她们家的近况,一切安好,小姑娘也回学校备考了。说起来,那次的图书馆劫持案也和岳无缘有关。
“对了,孟姐,知道信息素紊乱综合症吗?”花常乐还想打探下怎么帮岳无缘治病。
可是孟法医一头雾水:“内分泌系统紊乱,或者腺体功能障碍?”
“患者的信息素会变化。”
“没有这种病,每个人的信息素都是稳定的,这和dna序列有关,理论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人存在。”
孟法医很肯定地告诉花常乐,没有这种信息素紊乱综合症,也许是医学界新发现的病例,反正她没听说过这种病。
这就怪了。
花常乐不死心,又刻意跑去医务室问李老头。对方的回答也是这样。
“这是什么?没听说过。”
李医生把花常乐推出去,他还忙着给其他警员看病呢。于是空旷的走道里便只剩下花常乐一人,形影相吊。
如果没人知道信息素紊乱综合症是什么,那么岳无缘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孟法医说信息素固定成分和dna有关,理论上不可能出现岳无缘这样的病患,除非他基因可变。
基因,又是基因!花常乐还记得那本书里说道研究员和装瓶师生了一个“纯洁种”,那个孩子一出生就没有腺体和信息素。他不信那本书的内容,但是他不能自控,随即陷入破天荒的胡思乱想——如果胎生的“纯洁种”一出生就没有腺体和信息素,那么他们的腺体和信息素是怎么来的?
疫苗,接种器,基因实验,信息素紊乱综合症……
第四十章信息素紊乱综合症(二)
回家路上,花常乐一直纠结这个问题,他不明白为什么岳无缘的信息素与案子的联系如此紧密,第一次的玫瑰香气还可以说是偶然,但是现在的——莫乔和罗百香的味道,让他百口莫辩。只要公正严明尚有余力,那人情世故在证据面前就无力回天。花常乐知道,岳无缘嫌疑重大。他停下回家的脚步,抬头去望着黄昏时分的路灯。那亮橙色的光从叶影间投射,毫不吝啬地泄落出来,像是炯炯有神的眼在无情地凝视他的心。他必须在职业道德和爱情之间做出选择,他选择停下脚步给岳无缘打电话,然而信号那头只有忐忑的音频昭示无人接听。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家门口,竟看见了昏黄灯光——家里有人,岳无缘在。一瞬间他的头脑被喜悦拎出泥淖,一瞬间他的心情柳暗花明,他前脚刚进门,就难抑兴奋,叫了几声岳无缘的名字。
“我在。”
——这下不再是无人回应。
花常乐放下东西就跑去看岳无缘,他看见岳无缘坐在他的床上抱着一堆毛绒玩具打游戏。对,毛绒玩具,抱枕,公仔,那种软绵绵的东西。他一脸茫然地问:“阿岳,你怎么回事?”
岳无缘不动声色,朝他扔了只狗——抱枕。花常乐抓着抱枕,情不自禁揉了起来,那是一只柯基抱枕,焦糖色的,软软的,屁股做得惟妙惟肖的,手感甚好。
“你这是干什么,怎么买了这么多抱枕?”花常乐抱紧那只柯基抱枕,心也变得柔软无比。
“减压。”岳无缘说,他还抱着一只灰色的仓鼠抱枕。
花常乐被他这副臭小孩模样逗乐了,笑着扑过去,但是岳无缘嫌弃地踹开他,抱紧了自己的小仓鼠和游戏机。也许岳无缘现在还在生气。但是,至少——今天他回家了,还少女心爆发似的买了很多抱枕,这些柔软的少女物堆满了花常乐直男审美的床铺,整个屋子的气氛都被染成了暧昧的桃色。
花常乐仰躺在床上,双手揉着那只短腿的柯基抱枕,小声说了句抱歉。岳无缘显然是听了那句抱歉,他抬眼打量了他,就一眼,盯了这一眼,接着又埋头打他的新游戏。花常乐知道岳无缘看了他,他把那只柯基抱枕放在自己脸上,隔着一只柔软的玩具摄取岳无缘残留的东西——体温、体香、信息素……他把那些或黑或白的线索揉出去,全力遗忘,只想享受这个美好的晚上。
花常乐说:“我想……”
这半截句子刚落在岳无缘的耳边,岳无缘就坐起来,扔了游戏机。他靠过去,单手撑在床垫上像帐篷支架一样罩在花常乐的前面,这个动作充满了的主动性。现在不是发情期,现在只是热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