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往他所说的世界,可是我从未想过踏出山谷。
春天,山谷里万物复苏,一片新意,清澈的溪水里常有鱼儿的身影,岸边是姹紫嫣红的鲜花。
我们漫步在河岸边,翩翩飞舞的蝴蝶在花丛从穿梭,我痴痴的看着那飞舞的蝴蝶,回过神来时只见他这下一朵花插在我的头上,他笑着说‘这花配你正好’
这花配你正好。
我想这是我这一生听过最美的话,那时花开的正好,风吹的也正好,时光仿佛就这么静止了。
我的一生,见过的人很少,遇见他是我最幸运的事。
潺潺的溪水在耳边回响,我坐在石径上,看着他抚弄琴弦,承转起合,一曲悠扬的琴曲从他的指甲倾泻而出,清风拂过,黑发伴随着白衣翩跹,仿若谪仙,他看着我,眉目温柔,嘴角含笑。
我有一个秘密,一个绝对不能和他说的秘密。
在芷汀岛上度过了十年,身体里大大小小的全是毒,我与师傅所望的毒人只有一线只差,我控制不住自己,渴望血液。
所以,他出去的时候我也会离开山谷。
我们虽形影相伴,但我知道我们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他虽狂放不羁却心怀天下,我害怕让他发现真正的我,我害怕他失望的眼神。
那天,阳光正好,清风从耳边拂过,他负手而立,白衣飘扬。他看着我,眉目间是陌生的情绪,我很害怕,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但是他却拿出了一块玉佩,那玉佩充满灵气,见之心旷神怡。那玉佩是一对,他给了我一块自己留了一块。我们相拥而立,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声,时光仿佛就此停下。
我爱上了一个人。
我们住在山谷里的木屋里,周围种满了花朵,我最喜欢坐在潺潺的溪水边听他抚琴,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往种种似乎化为了烟云,随风飘逝。
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很高兴,可是我从小服毒的身体不知道是否能生下健康的孩子,于是一个计划在我的心里浮现。
我杀了很多人,饮血食魂,山谷外的小村庄传言有恶灵夺命,为祸人间。
我不在乎其他人,除了外出的日子我总是呆在山谷里养胎,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我就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般期待着孩子的出世。
我以为时间会一直这么下去,直到一日,我趁着他外出的日子又来到村庄里,漆黑的巷子里,我掐住一个人的脖子,在他惊恐的视线中正要用力,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是我十分熟悉的声音,熟悉到这一世都不会忘记。
我回头看去只见他站在门口,那双常含笑意的眼神里透着失望震惊,我就像置身于寒泉中一般,从头到脚全身冰冷。
我忘了我们是如何回到山谷里,忘了他是怎么失望的转身离开了山谷,我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中,看着他永远的离开我。
十年内,被一次次的折磨,一次次的伤害我从未哭过,可是那天夜里,我站在山谷的入口,看着幽静的山路无声的哭泣了一整夜。
他问我,为什么。
我其实也想知道为什么,杀人怎么了,我不杀他们,总有一天他们也会死,早死晚死都是死,可如果我不杀他们,我的孩子会没了,那是我和他的孩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有事。
我站在山路外,站了很久很久,我看着日出日落,看着盛开的花朵渐渐枯萎,看着我曾经用力呵护的一切消失殆尽。
我爱上了一个人,可是他离开我了,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找他,他就像一阵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恨他
曾经的山盟海誓,曾经的执手相望,曾经的喜乐与哀愁,却比不上那些人类的性命。
他爱着苍生,爱着生灵百姓,那么我便杀尽他所爱的,我要让后悔,后悔那日的无情。
我屠尽了那个村庄,夕阳西下,余晖映红了天边,我静静的站在夕阳下,周围是猩红的鲜血,是肢领破碎尸体,天地间一片血腥。
我看着他提着闪着青光的长剑,踏着鲜血向我缓缓走来。
白衣如雪,墨发如许,长眉星目,时光仿佛从未改变,他依旧会像之前那般,轻轻抚着我,眉目温柔,他会折一枝花,插在我的头上,轻声说:
这花,配你正好。
然而,这一切放佛就是一场梦,一场美丽的梦,梦醒了,我依旧是那个独坐在角落里看着黑夜的罗舒衫。
他提着剑,含笑的眼里毫无感情。
他说,他会杀了我,为所有惨死的人报仇。
他说,他爱我,所以他会陪着我永堕地狱。
我爱上了一个人,可是我杀了他,我在他不忍的那一刻杀了他,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是我还是选择了杀了他。
就像他不忍杀我,所以选择用自己的性命为我赎罪一样,因为爱他,所以我杀了他,我要他永远得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