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受得起,这个问题我回答不来,就算我回答了,老家伙也未必信。
这个世界有太多人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超人,实际上真等荒原狼来了就趴窝。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趴窝,我只知道我受的心甘情愿,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父母生死未卜,我身边还蹲着一个茳姚阴恻恻的盯着我,谁也不知道她在图谋什么,情况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说破大天去有这一条命也还清了,大不了人死鸟朝天,十八年后有机会再做条汉子。
老家伙是和我一道离开的,包围他的妖魔鬼怪散去了,没道理继续在这里死耗着。
不过,他没有和我一道离山,在门口就与我分别了,和我走的方向截然不同。
我说,阴人客栈完蛋了,接下来准备去哪。
老家伙却吹胡子瞪眼,大声说阴人客栈不会玩蛋,水王爷顶多就是放跑了里面的东西而已,可要说毁掉阴人客栈,便是十个、百个他摞在一起也不成,否则,他还用打着住店的幌子先进去了再兴风作浪?
我一想,好像也有那么三分道理,便问他阴人客栈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他说,已经成了空壳子了,他本来不过就是一介老仆,当摆渡人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成了空壳子也好,他无官一身轻,今后周游天下去。
我看了看他的架势,实在不像个出尘之人,就冲他竖了个中指。
老家伙也不在意,临别之际,总算是和我讲了句真话。
他说,阴人客栈存在很久了,大风大浪经历的多了去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头一遭,垮不了,不过以前好歹还有真正的摆渡人,现在就剩下他这么个冒牌货,想挽狂澜于既倒,只能找个真正的摆渡人回来了。
好在,摆渡人也不是真正绝了后。
他无意间看见上一代摆渡人的手札,那位有过一段fēng_liú史,可能留了种,他琢磨着去找人家真正的后代去,日后若有了机会,兴许还能有再见的可能。
然后,老头子甩了甩跟毛毡差不多的头发,撂下一个犀利的背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不久后,我在一片小树林里找到了我师父他们四人,四人彼此对坐,一言不发。
不同的是,我师父和鹞子哥是面沉如水,张歆雅有些迷茫,唯独老白拉着一张脸,嘴撅的跟个大鲶鱼似得,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刨了他家祖坟呢。
“聊完了?”
我师父见我来了,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笑道:“走吧,咱们先回你家一趟,然后便回山了,师父刚刚和他们已经说了,打算打开山门,日后怕是少不得你的历练。”
我懵懵懂懂的应了一声,不太明白这打开山门和历练有什么必然关系?
“要了命了,你就哦一声?”
老白对我的态度极为不满,把我拉到一边低吼道:“你师父要打开山门,这是要入世,消停日子就没了,懂不懂?要我说,你还是赶紧劝劝你师父吧,也就你说话好使了,毕竟你师父百年以后,这真武祠还得是你来接手,你说的没准他还能听一听。”
我狠狠怼了丫一拳头,嫌这孙子乌鸦嘴,我师父瞧着跟二十来岁似得,虽然年岁肯定不小了,但咋看都春秋鼎盛的,没等啥就惦记着我师父百年,忒晦气了点。
“真事儿!”
老白道:“你别嫌我乌鸦嘴,这回开山门入世,可不是跟平时一样,没事儿出去溜达溜达,这回是要老命啊,你师父非却非得掺和进去,我跟你说,今儿个这事儿你要是不拦着,兴许哪天咱哥几个就得死,绝对全乎不了!”
我看他说的严重,下意识的看了我师父一眼,我师父正拉着鹞子哥在前面低声说着什么,似乎在安排一些事情,于是就拉着老白悄悄落后了几步,这才询问道:“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吗?”
“古往今来,道士开门下山,最后能回去的有几个?”
老白急得满脸通红,咬牙道:“这跟他们道门的传统的有关,道门什么传统?他们讲究盛世入山修行,乱世下山救人。
你说这讲究是不是缺心眼子?
盛世老百姓口袋里都有点钱了,谁都寻求个精神依赖,正是传经布道,发展壮大的好时机,他们可好,直接猫山里不出去了。乱世人命如草芥,他们却跑出去救人,那不是给自个儿找黑枣吃呢么?
要说现在道教为什么衰败,跟他们这劳什子的思想有绝对的关系。
兄弟,别的你跟我硬怼没关系,这回你千万得听我的,道士一说下山,准没好事,你看看当年日本鬼子打进来的时候,十万道士下山,最后回去的有几个?全他娘撂战场上死求了!”
我听后不禁一乐,就说:“老白,你是不是梦呓了,日本鬼子来了那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现在天下承平,国祚昌盛,哪有那么多生啊死啊的事儿,日本鬼子……你让他再来个试试,哪还用得着道士下山去吃枪子儿,那个巴掌大的小岛子不给他打沉了才怪。”
至于他说的什么道家思想,我觉得没啥毛病,这才有个出家人的样子。
天天拉着别人说什么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皈依我道,能求解脱,那哪是什么出家人,分明就是搞传销的嘛。
出家人出家人,离了家,断了红尘,就该清静无为,乱世下山救人是因为一个仁字,盛世入山修行是为了一个静字,有仁有义,干干净净,方才是君子之道。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