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山这一带层峦叠嶂,怪石嶙峋,进去了很难走得出来,平日很少有人会踏足这里。
半个时辰后,林微绪按照信上内容,上了汉山。
汉山密林高耸,进山以后,基本外头的日光照射不进来,以至于里边阴翳森冷无比,不过也不是山上也不是到处都是密林。
密林的尽头有一条美人道,那也是每一个冒险前往汉山会来的必经之路。
美人道以悬崖峭壁开垦出一条险峻的贴着山壁的逼仄石子路,而石子路的尽头,有一座美人石像。
传闻是先祖有一次路径汉山此地,险些坠落山崖,被一名美人所救,后来先祖派人寻找多时,却始终没有寻得美人下落,故而在此地修建了这么一座美人石像,并且还在美人石像后面建起了一座小苑。
闲暇时余,先祖便会来到此地思念故人。
再后来,时过境迁,渐渐的,因为汉山险峻,人们也就忘了这么一块地方,在曲飞溶身后,低头轻抚着她柔软的发。
曲飞溶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地阖着目,半点该有的表情波澜都没有。
倒是皇帝,跟曲飞溶讲了不少林微绪近日在京中传开的不少丢脸事迹。
他甚至忍不住夸大其词了,为的就是想从曲飞溶脸上看到哪怕有一丁点不同的神色变化,但是并没有。
自始至终,曲飞溶冰冷得像个活死人。
直到小苑外的门被打开了。
有人走了进来。
一直闭着眼睛的曲飞溶终于缓缓开了口问道:“你把微绪叫来了是吗?”
皇帝自顾自说了好一会话,冷不丁听到曲飞溶出了声,顿了一顿,凝视着铜镜里头的曲飞溶说,“溶儿,并非是朕想跟林微绪过不去,实在是她野心太大,屡屡坏朕好事,你说朕是不是得给她个教训?”
曲飞溶接着他的话平静地问:“用我威胁林微绪吗?”
皇帝慢慢倾身下来,伏近曲飞溶纤细的颈脖,脸庞抵着她颈边温凉的肌肤,似有似无的抵蹭,低缓地开口道:“这也是迫不得已,不过朕不会害溶儿的。”
曲飞溶仍是没有反应,不只是脸上平静,身体更是对于他的触动无动于衷,仿佛早已经是一个没有感官的人。
她只是在短暂的沉默后接着问:“温引陵,你想清楚了吗?”
皇帝听到这三个字,按在她腰侧上的大手略微一顿。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曲飞溶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了,最初被他囚进雪阁的时候,他为了让曲飞溶屈服于他,在床上对她百般凌辱,那时候曲飞溶仍一身傲骨,总是罔顾身份用他的名字咒骂他,但她越骂皇帝就越不肯放过她。
直到后来有一次被曲飞溶逮着了机会,险些将他刺杀,皇帝一怒之下,挑断了她的双腿筋骨。
也是自从那一次以后,皇帝再也没听过的曲飞溶唤他名字了,曲飞溶也不再骂他,她仍然冷漠,但又变得比以往都要沉默……
皇帝每次去地宫看望曲飞溶,曲飞溶都特别安静,仿佛眼里没有他这个人。
不管皇帝怎么对她,哪怕是在床上,曲飞溶也宛若死鱼,并不会给他半点反应。
整个人好像连最基本的喜怒哀乐都失去了。
渐渐的,听曲飞溶开口讲一句话,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皇帝并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听到曲飞溶这样唤他。
但也随之明白过来了曲飞溶这句话的含义。
皇帝缓缓地收紧了手间的力道,眼神变得逐渐郁重,他锁住了曲飞溶的全身穴道,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盯着她说道,“溶儿,朕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一死了之,这样你就不会成为朕威胁林微绪的筹码了是吗?朕这次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他一边说着,低头吻了吻她的唇,低喃:“溶儿,朕会再给你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让他们都找不到你,只有我可以陪着你,你说好不好?”
曲飞溶被封住了穴位,自然什么都回应不了。
而这时,林微绪被带进了小苑的庭堂里,在一张落了灰的木桌前坐了下来。
底下人端了一壶酒上来,给林微绪斟了酒。
林微绪淡淡瞥了一眼,并没有喝,开口道:“让你们主子出来吧。”
“大人稍等。”
隔了一会,林微绪听到身后传来木轮缓缓碾压过石板路的闷沉声响,她转过头去,却并没有看到人。
林微绪已经感觉到了母亲的气息,她沉着面色要起身,而这时候,从庭堂另一边走过来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看了看林微绪,于桌对面坐了下来。
“没想到国师大人来得这样快。”
林微绪盯着坐在对面这个人,她知道皇帝不可能轻易露面,但一想到母亲极有可能是再次落入了皇帝手中,便无法真正冷静得住。
“这是主子要属下向国师大人问的问题,请大人过目。”面具人说着,将纸张递给了林微绪看。
纸张上的问题是——
“灵武雇佣军的基地在哪?”
林微绪平静看完了信纸,抬眸道:“叫陛下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