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手臂被斩失血过多,小清的小脸呈现出惨白的颜色来,并且因为疼痛难耐,让他的脸整个的罩上了一层灰败的死气。但这与炉虫因为怨毒仇恨所带来的黑气却又完全不同。
这的确是云孤。
但这个被云孤主宰的小清,虽然睁开了眼睛,却并未向就在他身边的阿玉投去哪怕一瞥。他的眼睛茫然转了几转,终于找到了江月心,才骤然睁大了些。
小清目光里的意味,江月心一看就能明白。他是在催促水人,催水人赶快动手,结束这一切的混乱。
江月心虽然也知道快刀斩乱麻的道理,但是,若要由自己动手……
江月心移开了眼睛。刚才斩下小清胳膊也是因为事出突然水人没把握好力道,至于要把小清整个人给结果掉,那就属于另外的性质了,由此所导致的阿玉的责怪甚至惩罚,水人还没做好准备去承受。
小清见水人这个样子,忽然像是用尽了身体里的全部力量似的,高高抬起了手臂,打开阿玉伸过来的手,却一把抓住了江月心的衣衫。
小清的力道大的出奇,只听呲啦一声,竟把江月心的衫子扯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即便如此他还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仍在继续用力撕扯着。
江月心吓了一跳,急忙握住了小清的手,道:“你这是……”
水人忽然心中一惊,想说的话都忘了。原来,小清反手攥住了江月心的腕子,那力道依旧大的出奇,但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小清的手心里仿佛生满了尖刺,深深地刺进了江月心的臂膊之中!
那是无数的细小的根脉,带着初生的旺盛精力和要攫取一切的贪婪,争先恐后地从小清手掌中探出头来,急不可耐的就要钻进江月心的皮肤下、血肉中,要将所到之处的所有汲取一空!
好在,江月心的人形只是随心所化,并非是真正的人类皮囊,否则只小清这一握,江月心就得被吸成人干。
江月心目光闪了一闪。原来,小清是用这种方式在提醒水人,云孤与种子、乃至炉虫,已经结合到了如此无法分辨的地步,想要两全,此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眼下小清的神志仍由云孤在控制着,炉虫和种子的诡谲之力仍然被抑制着。可即便被抑制着,却也到了如此程度,那要是云孤被控制、被消化了,小清整个被炉虫和种子接管后,不明真相又受了重伤的阿玉,岂不是更加危险?
阿玉在旁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小清不肯放过砍了他胳膊的江月心,要揪住水人算账。
因此阿玉挺直了后背,道:“小清,我知道你恨她……不过,你现在受伤过重,需要静养,等我们伤好一些在跟她算账,好不好?”
说着,阿玉握住了小清的胳膊,想要把他从江月心的手腕上扯下来。
就在此时,只听喀拉拉一阵怪响,小清的手腕忽然像是被人硬生生掰开了一样,从他的手腕关节中,呼的冒出一丛密密纠结的黑色根须,像是失去了约束的污水,恶狠狠地扑向了阿玉的面门!
江月心的身体里只有水,没有这些根脉所喜欢的血肉养分,所以,它们只能另寻“饭辙”了。
事出突然,阿玉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只呆呆望着眼前铺天盖地而来的根须,全然忘了自己应该赶紧躲避开来。
“小清!”江月心大惊,这小清此时不是仍被云孤控制着吗?为何云孤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江月心顾不得想太多,也不及挣开小清的手,只将身形化为水形,呼的掀起了水浪,劈向那一丛粗壮的黑色根须,浪头凝起锋利的边缘,如一把阔刀,狠狠斩将下去!
黑色根须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应声而断,臭秽的黑水顿时四溅而出。
阿玉像是被臭秽的气息激到了,这才如梦方醒,闪身避开朝他掉落的断根臭水,却并未远离,他仍是担心小清。
从小清手腕中涌出的黑色根脉太多,即便江月心斩断了大多数,但是仍有些许的细根侥幸避开了水锋,仍旧贼心不死的在旁鬼祟游动着,伺机再起。
江月心是除恶务尽,瞧见这些漏网之鱼,自然不肯放过,浪头一扁,弯过一个弯头,像是横放了巨斧,就要再向那些根脉砍去。
“住手!”阿玉突然一声暴喝,抬手一道真气对上了江月心的浪头,将水人的凌厉水气冲散了去。
江月心收敛了四散的流水,依旧化归人形,带了三分怒意,道:“阿玉!你做什么!这些鬼东西想要你的命,你竟然还要留下它们?”
“这些东西里有云孤!”阿玉横眉冷对,“或者说,这些是云孤的另外一种形式的存在,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毁掉呢?”
江月心嘴唇哆嗦了一下,说不出话来。水人是有苦说不出。阿玉还不知道云孤已经和炉虫种子融合在了一起的事实,而江月心却也不敢以实情相告。要说明这问题,就必然得解释根脉的事情,这事儿要说开了,树精那事儿就瞒不住了。在阿玉现在正生气的情况下,再让他知道树精还在这世上逍遥快活着,江月心真怕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就算阿玉知道了实情,恐怕也还是会千方百计保住这块云孤,不让江月心毁去。谁让这块云孤实在是极为难得的核心云孤呢?
阿玉如今对这块云孤的执着,已经到了魔怔的地步,江月心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可是,这小清身体里的炉虫、种子,又分明是想要取阿玉的性命的,江月心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