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见顾寒,李泽险些没有认出来。尚记得他临去高丽之时两人是见过一面的,那个时候,顾寒还是一个瘦峭的家伙,近两年未见,他起码长了二十斤肉。看着那张正在逐渐变圆的脸,李泽很是楞怔了一会儿。
顾寒却是有些羞愧,红着脸一揖到地:“见过李相。”
“我还以为你这两年吃足了苦头呢,看起来过得还不错,都从国字脸变成甜瓜脸了。”李泽大笑道。
顾寒的脸更红了一些,一撩袍子坐到李泽对面的椅子上,道:“起初还是很辛苦的,整天钻林子,爬冰卧雪的,后来驱逐了辽东兵马,促成了檀道济与李载道的和解之后,我更多的工作,倒是与高丽的那些高官权贵们整日饮酒作乐了,这身上的肉啊,便不受控制的一天多过一天。”
李泽大笑:“天天大鱼大肉,听歌看舞,吟诗作赋,你这种日子可真是让人羡慕,在我面前说说得了,可别在外头说,容易被人打。”
顾寒却是苦着脸:“初过之时,倒也觉得甚是惬意,日子一长,便觉得苦不堪言,现在只要一看到那些烫金的请贴,便心惊肉跳。可还不得不去,这日子,实在不咋的。倒是不去赴宴的日子在家里熬点小米粥配上一碟咸菜疙瘩,甚到舒服。”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李泽拍了拍面前堆集如山的文牍,“说得我都想揍你了。”
“能让李相出口气,畅快一些,倒也是我的福气。”顾寒陪笑道。
李泽连连摇头:“瞧瞧,瞧瞧,现在连性子都变了。都学会拍马屁了。”
顾寒,大唐驻高丽第一任总督,其特殊的意义自然不言而喻,因此他归来之后,李泽专门为他一人腾出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来听他的回报。两人寒喧了几句之后,便也言归正转。
“总体上来说,高丽现在正在按着我们的想法运转。”顾寒道:“李载道居皇位,檀道济为首相总揽政事。我在离开高丽的时候,刚刚帮着他们完成了第一部高丽律的结构搭建,在总纲之中明确了皇帝的最位地位以及首相的轮替原则。”
“李载道算不上昏君,檀道济更是一代名臣,对于现在,他们就没有什么想法?”李泽笑问道。
“李载道现在还没有什么想法,他所有的注意力,还都放在与檀道济斗法之上。两人在高丽国内各郡的郡守人选之上较劲呢。虽然李载道有朴自成这员大将,但整体上来说,仍然落在绝对下风,高丽二十二个郡,支持李载道的不过五人。”顾寒笑道:“当然,朴自成战斗力惊人,在我们的支持下,此人成为了高丽的户部尚书,成为了反檀道济一系的领头人物。每每与檀道济在朝堂之上正面硬杠。”
“当然得上李载道的人握有一个实权部队,不然支持他的那五个郡,很快就会在檀道济的打压之下过不下去的。”李泽笑道。“这么说来,李载道如果没有我们的支持,会很快地在与檀道济的较量之下败下阵来。
“正是如此!”顾寒道:“檀道济利用首相的权力,在国内发展的一些根本性政策之上,极力排斥这五个郡,但我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我们大唐的商人,却是在这五个郡中注入了大量的资金帮助他们发展,说起来,现在发展得最好的反而是这五个郡。”
李泽点了点头:“檀道济此人非同凡响,此人是我们应当关注的重点,重点说说他吧?”
顾寒点头道:“此人的确有能力。重新执掌大权之后,第一件事做得就是模仿我大唐的国策,均田地,减赋税。光是这一招,立即便为他赢得了巨大的声望。”
“均田地,减赋税,那国家的收入就要大减了,我们大唐依靠的是增加商税,他高丽依靠的是什么?”
“所以现在他们朝廷的日子很不好过。不过檀道济也是一个狠人,此人的国相府,就是几间瓦房而已,我曾提议首相府和皇帝所居的地方,都要重新修整一番以彰显威严,但此人却断然拒绝了。用他的话说,就是现在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之上。个人享受,可以往后排。他不修,皇帝便也只能委委屈屈地住在破旧的宫殿里,说来好笑,有一次我应邀赴李载道的宴会,中途下起大雨,李载道待客的大殿,居然是外面大下,内里小下。”
李泽脸上却是殊没有半点笑意。
“看起来不单是檀道济雄才大略,便是李载道也不容小觑啊!”
“当然。”顾寒道:“可是不管他们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在我们划定的轨道内起舞。今年,我刚刚挫败了檀道济的一项雄心勃勃的大计划。”
“说来听听!”李泽感兴趣地问道。
“檀道济想要创立独属于高丽的文字!”顾寒道:“他们以前所有的官方文字都是使用我们的文字,可现在,他居然想要改弦易辙,独创属于高丽一族的文字,野心彰显无遗,对于这样的行动,我当然是迎头痛击之。最后檀道济不得不将这项计划彻底搁置。”
“这件事情做得不错。”李泽道:“但凡生出这种心思,想要摆脱我们的想法,其实已在他的心中滋生了。礼部也在准备一项计划,接下来会有大批的人手进入高丽,这些人主要的就是去高丽开办私塾,教高丽人学习我们的文字,我们的礼仪,我们的传统,我们的历史。同时,各大书院也会拨出一定的名额来招收高丽的权贵子弟甚至于那些乡野之间的优秀俊才,务必要将他们培养成大唐的铁杆拥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