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打马进入周军大营的时候,齐军已经完全控制了周军大营。
当然不是靠温和的手段,而是靠着近乎残暴的血腥镇压。
战败后的周军士卒用绳子绑住双手,面色颓丧,麻木的跟在队列后面,属于军人的那股傲气被一战打垮了。
三股洪流猝不及防的杀进了营门,他们甚至连有效的抵抗都没有办法组织起来,齐军铁骑就冲垮了营门,直接杀往中军大营,来回驰骋绞杀,周军两万人的反击在这个沸腾的汤锅里扑不出一点浪来,就这么窝囊的战败了……
一架一架的尸体被抛出去,营地里充斥着血腥气和烧灼的味道。
高长恭瞥过这些人,几员喜笑颜开的齐将上前拜倒:
“启禀大将军,郭荣被我们抓住了……”
郭荣被一把推出,上半身被麻绳绑缚,嘴被堵住,呜呜呀呀的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那小子想从后营跑,我们在那边有几队斥候,轻轻松松就把他给抓住了!”
高长恭幽幽的目光从鬼面的眼洞中露出来,像夺命的钩子一般。
郭荣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梗着脖子瞪向高长恭,其实是并没有几分底气的,一看见这个鬼面他就知道自己面前的是谁了,高齐大将军、兰陵王高长恭。
那张覆在脸上的面甲还沾着血,鬼气森森,叫人从心底感到恐惧……
“杀了他……”高长恭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这般说道。
“大将军……?”包括郭荣在内的几个人都怔住了。
在战阵之中怎么虐杀对方都可以,但是当对方成为了俘虏,处理起来就不得不慎重了。
这和“两军交锋,不斩来使”是一个道理。
杀俘虏比屠城更加令人诟病,当初东魏俘虏了王思政,也只是幽禁起来,并没有过多折辱于他,更别提是杀了。
即使是敌对的两国,也会自觉遵守这个规则,而现在大将军居然下令要杀郭荣……
“大将军……,还是先把他送到邺城,让陛下决断……”
高长恭根本没有听进去,随即下令道:“把郭荣的脑袋砍下来,送给宇文护……”
“……”郭荣是宇文护的心腹,郭荣要是就这么死了,宇文护的反应可想而知。
高长恭将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中,道:“我就是要激怒宇文护,他越愤怒越好……我就是要当着天下所有人的面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他若是还有一丝胆气,就来与我一战。”
“大将军当真要现在就与宇文护决战?”
“我和大都督左相他们都不想再跟周军这么耗下去了,时间拖得越久,只能对宇文护越有利……既然是这样,不如大家都不要藏着掖着了,放开架子打……打他个翻天覆地……!”
“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多言,执行吧……”
“大将军,那我们俘虏的那些周军该怎么办?”
这些周军是齐军俘虏,但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们随时有可能反水,假使有一万多人在齐军后方闹腾会给齐军造成不小的麻烦。
“给大都督送过去,能送多少送多少,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就地格杀!”
大都督和左相在汾北和晋州道修筑齐长城,缺少大量的苦役,这些人可以填补一部分空缺。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暂时也只能这样做了,高长恭已经做出决定,他是主帅,在战场上,主帅的权威甚至高于圣旨。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由来已久。
郭荣回过神来,拼命的想挣扎着起来,被几个士卒冲上死死的按住,然后像死狗一样拖出去,“噗”地一声响,快刀将人头斩落……
高长恭直勾勾的盯着天边升起的太阳,暖色的光晕将大地笼罩。
战争进行到这一步,无论是大齐还是大周,都早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龙门,宇文护正在新建起来的府邸内休息,一个属官站在阁门的屏风后,轻手轻脚的,纱制的屏风映出了一个显得很是拘谨的影子。
宇文护闭目做沉睡状,美艳的姬妾轻轻地为他锤着腿,良久,他慢慢睁开了眼,不喜地沉声道:“何事?”
屏风后静了一下,那个人的脊梁更加矮了几分:“禀大冢宰,前军探马传回消息……郭荣死了……”
里面静了很久,气温似乎忽然低了下来,他站在屏风之后,保持着这副谦卑的姿态,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
“你……再说一次……”
宇文护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喜怒,这让熟悉他的属官更加胆战心惊,“禀……禀大冢宰,郭荣他死了……被高长恭斩下了头颅,现在头颅已经被装在匣子里带了回来……”
还是长久的沉默,静的只有老人喘着粗气的声音,忽然,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掌掴声,那美艳的女子惨叫一声瘫倒在地上,捂着红肿的半张脸不敢吭声。
宇文护站了起来,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每一根胡须和白发都透出戾气和凶狠。
“……把刘勇、侯万寿、袁杰、宇文英、宇文盛、宇文直全都叫来!”
“高氏小儿……,老夫灭了你!”
平陇,斛律光愤愤然揭开大帐的帘子:
“大都督,您能否给老夫解释一下,高长恭、高延宗这两个臭小子到底在搞什么?”
“……高长恭高延宗除了打仗还能干什么?你走路看着点,别踩着了老夫的花……”
卸下了铠甲的段韶更像一个退休享受生活的老人,此刻悠哉游哉的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