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民当然是知道何爽的,作为新二组的组长,怎么会对自己的下属不知情呢?胡孝民在特工总部喜欢看档案,自己下属的档案,更是每一个字都印在脑子里。
何爽算是抗日志士,江苏人,抗战暴发前经人介绍加入军统,之前担任军统上海区行动人员。上海区重建后,在新二组行动一组担任行动人员。
曾经参加过多次新二组的行动,虽然大多都是望风、踩点,但之前还算忠于职守。
胡孝民是个遇事喜欢做最坏打算的人,听到何爽被捕,他就在想,如果何爽叛变投敌,对行动一组或新二组,会有多大的损失?
范桂荣能说出“何爽”这个名字,还知道他在瑞福里行动中负责望风,说明何爽已经承认了部分事实,甚至是全盘招认。
还有一种情况,何爽知道被捕后出不去了,索性将自己的英雄行为公之于众,也搏个“抗日英雄”的称号。
只是何爽不知道,哪怕就是最后一种情况,只要他开了口,只要进了特工总部,抗日英雄是当不成的。
去法租界引渡,特工总部没有资格,只能让涩谷通过日本宪兵队向法捕房发出照会。
胡孝民开着车子,带着涩谷和板本一郎去了法捕房。去法租界时,他为了抄近道,特意从延年坊经过,快到延年坊9号时,胡孝民看到巷子里小孩嬉戏,连按了几声喇叭,两长一短。
法捕房虽然不愿意,但迫于宪兵队强大的压力,还是将何爽引渡给了特工总部。
回来时,胡孝民依然经过延年坊9号,这次是两短一长。
把人带回76号后,直接送到审讯室。
何爽是个头光,脑袋上有道一寸来长的疤痕,平时带着帽子,倒也没人注意,此时绑在十字架上,特别醒目。
看到相貌,胡孝民暗暗叹息一声,亲自审问自己的下属,对方甚至有可能投敌,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胡孝民点了根烟,重重地吸了一口后,缓缓地说:“是现在说,还是用了刑后再说?”
何爽梗着脖子,不屑一顾地说:“该说的我都说了。”
刘炳元望着何爽,两眼放着光,这可是他露一手的好机会:“胡处长,这小子嘴硬得很,交给我来审吧?”
胡孝民看了何爽一眼,淡淡地说:“别弄死了。”
何爽的眼神虽有轻蔑,但又不敢与他对视。显然,他这种大义凛然是强装出来的。在强硬的表象下,藏着一颗惊恐的心。
何爽见胡孝民要走,突然张了张嘴:“喂……”
胡孝民是处长,是能拍板的,他这一走,自己要是受不了刑,在刘炳元面前招认,岂不掉了身价?
胡孝民转过身子,淡淡地说:“我的时间宝贵,你要是想招,写个自白书,马上就是自己兄弟。要是不招,墙上的刑具你也看到了,挨个受下来,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
何爽低下头,轻声说:“我其实知道的不多。”
胡孝民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做人只要能识时务就好,只要真心悔改,新政府都欢迎。”
刘炳元一脸嘲弄地说:“何爽兄弟,你可真会抓住机会,一点也不给我机会。”
何爽赔着笑:“胡处长也说了,晚招不如早招,兄弟身子骨弱,受不了这么大的刑。”
刘炳元看着精壮的何爽,眼中满是鄙视。可何爽要招,他也拦不住。
胡孝民走到何爽面前:“何爽兄弟迷途知返,鄙人代表情报处热烈欢迎。说说自己的情况吧?”
何爽闭着眼睛,轻声说:“我叫何爽,是军统上海区新二组行动一组的行动人员,受行动小组长卢义刚直接指挥。”
胡孝民挥了挥手:“把何兄弟放下来吧。”
胡孝民回到办公室没多久,柳娜梅就兴冲冲跑了过来:“孝民,听说你抓到了新二组的一个人?”
胡孝民说道:“对,是新二组行动一组的行动人员叫何爽,已经投诚,现在为我情报一科编外人员。”
何爽写了自白书,又将在新二组的行动说明。
柳娜梅问:“人呢?我能见见吗?”
她在马宁一手下吃过好几次亏,每次想抓马宁一,结果连影子都没抓到。这次抓到新二组的行动人员,又燃起了她心底的希望。
胡孝民说道:“执行任务去了。姐,你安心调查瑞福里的泄密事件,我还是嫌疑人之一,咱们最近少接触为好。”
他让刘炳元带着何爽去找行动一组的人,如果能抓到卢义刚,也是大功一件。
柳娜梅振振有词地说道:“何爽参与了瑞福里的行动,我与他接触合情合理。”
胡孝民说道:“何爽是在行动前,才突然接到命令,他负责在静安寺路望风,离瑞福里还有一段距离呢。”
柳娜梅连珠炮似地问:“他没说情报来源?事后新二组也没人说起此事?他知道卢义刚的住处吗?见过马宁一吗?”
胡孝民苦笑道:“姐,何爽正协助我们抓捕新二组行动一组的人员,等他完成任务,我再请你过来问话,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
柳娜梅惊喜地说:“这可是你说的?”
胡孝民笑道:“我都可以随时听姐吩咐,遑论其他人了。”
不管何爽是不是望见,他在客观上都参与了袭击叶耀先和过辉光的行动。胡孝民随后向赵仕君报告了此事,又去广慈医院向叶耀先当面报告。
胡孝民很是愧疚地说:“五哥,小弟无能,只抓到新二组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