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曹满高一脚低一脚,借着星光月色摸爬着总算回到了老龙寨,一路上也不知摔了多少跟头,说出来都是满满的辛酸。
背上的柴也散了,身上的衣服也被拉开了口子,曹满愁着眉苦着脸,也不知道夜里大志小志两兄弟的游魂会不会找他算账,让他陪衣服。
“死驴子,烂驴子,丢下曹爷一个人耍单,自己跑得没影逍遥快活去了,娘的,你怎么不被那些烈马踢死......”
“臭老倌,贼老倌,哄着骗着让我往套里钻,要不是看在阿妹的面上,我和你没完......”
这些话曹满不知在心里臭骂了多少遍。
夜色渐浓,月华如霜,等曹满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老龙寨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叫声。
仔细辨认了一下,似乎是乌鸦的叫声。
“邪了门了,大晚上还有乌鸦出门闲逛,大爷的,真是晦气。”
曹满嘟囔两声,并没有太在意,谁知刚走两步,吧唧一下,不知什么东西正好掉在了他的头上。
用手一摸,黏黏糊糊,还带点热气,凑到鼻子跟前闻闻,臭烘烘的十分恶心,借着月光再一看,是坨白浆浆......
鸟屎!
“我去你大爷的死乌鸦,拉屎拉到曹爷的头上来了?”
“落在曹爷的手里,我非扒了你的鸟毛,剁了你的鸟头,撕了你的鸟嘴不可!”
愤怒的吼声回荡在安静的老龙寨中,引来了一阵狗吠,有那好事的寨民走出家门,刚想呵斥几声,一见曹满的熊样,不由得捂嘴直笑,再大的火气也散了个精光。
曹满不敢逗留,生怕又成为大伙的笑料,紧了紧身上的柴火,一溜烟跑回了寒岳的院子。
屋里亮着灯光,曹满舔了舔干涸的嘴皮,一想到虎千斤亲手做的饭菜,还有那香飘飘的油茶,肚子里不由得“叽里咕噜”一阵骚动。
一整天的时间,除了早上吃过顿早饭,之后也就在包谷地里掰了点苞谷充饥,之后他几乎滴水未进,这会儿是又累又渴又饿,要不是有着一身的板猪肉在那强撑着,换个身板瘦弱的人,早就饿趴在山里了。
刚一进院,还来不及把身上散了的柴火放在地上,阿亮贱兮兮的驴叫声已经响起,敢情这家伙遛达了一天后,老马识途,自个儿先回了家。
曹满恨得牙痒痒,顺手抄起一截柴火就想扔过去,就在这时,屋门一开,寒岳从里面走了出来。
“哦呦!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臭小子,敢在夜里来我家生事?原来是耗子回来了。”
老头的一句话,听得曹满闷火横生。
“寒大叔,几个意思?”
“我累死累活忙了一天,又是溜驴又是砍柴,直到夜黑才回来,我都没抱怨一声,你就把我当成偷牛拔桩的贼啦?照你这么说,我还里外不是人了?”
曹满替自己鸣着不平,顺手把背上的柴火“稀里哗啦”倒了下来,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牛气。
“呵呵,我说耗子,一点小误会,何必认真呢?都说大老爷们心胸大得能装下山,只有龌蹉小人才会小肚鸡肠。”
得,老头的几句话还真让曹满有些辩不上理。
想想有些咽不下气,曹满话锋一转说道:“寒大叔,你家阿亮要是再不调教一下的话,非惹来什么麻烦不可......”
话未说完,老头直接打断道:“有那么糟糕吗?我怎么觉得挺好呢?”
“咳咳......”一听这话,曹满被口水呛得咳嗽了起来。
不会吧,这还算好?
撵鸡斗狗,翻墙越户,调戏母驴,糟蹋农田......
老头,脑子是进水了还是被门夹了,阿亮又不是你儿子,只是一头牲口,有这么偏袒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曹满的心思,老头笑了笑说道:“耗子,看事不能以偏概全,阿亮这驴子是有些小毛病,但是它的好处也挺多......”
接着老头如数家珍般列举出了阿亮的优点。
曹满大致总结了一下,阿亮的优点还真不少,如下:
有阿亮在,可防火、防水、防小贼,怎么说呢?
要是家里失了火,或是下雨淹垮了什么地方,阿亮一叫唤,寒岳立马能知道,灵得不能再灵了。
至于防小贼,倒不是寨里的人手脚不干净,半夜三出来,谁还敢有怨言?
谁家没儿子,谁家不想传宗接代?
惹了他寒老倌,只要老倌一摇头,那家的儿子算是没有指望了,老头再一瞪眼,嘿嘿,那家的小辈可就遭殃了,不用阿妹出手,崇拜她的小伙一提溜一大片,谁受得了?
......
曹满听着是恶汗不止,闹了半天,不单是虎父无犬女,还是驴父无善驴,原来所有的根都在这呢?
还什么善丈人翁?
简直就是地主恶霸一窝子!
怪不得都说老龙寨民风彪悍,当头的都是如此,其他寨民好的到哪去?
老头吧嗒着嘴巴说了个起劲,曹满倒是想接着听,奈何肚腹空空,饥肠辘辘,清口水都快流成了小溪。
“呵呵,饿了吧?”看着脸嘴都饿得有些发绿的曹满,寒岳一乐,问出了声。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曹满不好意思的嘀咕两声。
“你这耗子,老大不小的,怎么还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呢?”
“饿了就吃,尿憋就撒,天经地义,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去,堆好柴火,把手洗洗,进屋吃饭。”
说完老头独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