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与虞桐那场并称不是愉快的对话。
魏来出了虞候府,时辰尚早,未到午时。他脸上的神色有些阴沉,只是低着头赶路,无心去看那依然喧嚣的街道。
古桐城并不会为昨日的命案停下它从数百年前,便一直运转的步伐,哪怕鹿婷的死已经传扬开来,与城中的百姓来说,那也不过一次茶余饭后的谈资。
魏来的心情有些烦躁,因为陆五的遭遇,却又不单单是因为如此,还有很多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他的心底纠缠、翻涌。
忽然一道火红色的裙摆出现在魏来的眼前,那人拦住了魏来的去路。
魏来一愣,抬起头看向那人——是纪欢喜。
……
“鹿家的事,我听说了。”
二人并肩走在路上,纪欢喜的脸上没了平日里勾魂夺魄的笑容,她轻声言道,脸上的神色少见的有些肃然。
魏来还是低着头没有应答。
纪欢喜的眉头皱了皱,又言道:“公子,乾坤门的几位圣子此刻都住在胡家,他们还等着明日削候的圣旨一到,便砍伐桐林,公子若是现在一时冲动,便正好给了乾坤门杀公子的理由,公子可切莫意气用事啊。”
魏来闻言,忽的停下了脚步,他看向眼前的女子:“姑娘这么担心在下的安危,是笃定我会帮你说服江浣水吗?”
纪欢喜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如实言道:“我觉得公子会。”
“为什么?”魏来又问道。
“因为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纪欢喜并无疑虑的言道:“宁州一旦归附,夺嫡之争就算会有所厮杀,但那也不过是袁袖春的垂死挣扎,掀不起什么大浪,如此对大燕四州百姓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此为大义。再者与公子而言,最想的无非是替魏先生与吕先生报仇,那午盘龙王已经察觉到了公子的威胁,如今他虽然在全力冲击圣境,无暇顾及公子,但一旦他推开了第八道圣门,以他本就是洪荒异种的血脉,那时的他甚至有能力问鼎昭阳正神之位,公子以为单靠那位老州牧就能护得公子周全吗?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依附于娘娘麾下,至少公子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忍辱负重,等到公子有能力与那午盘龙王对抗那一天,说不得娘娘也会选择站在公子这一边。”
纪欢喜短短数语,却透露了许多魏来不曾知晓的事情,譬如老蛟蛇如今到底在做些什么,又譬如那位金家娘娘似乎对于朝廷一手扶持的午盘龙王并非想象中那般满意。
魏来转头深深的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以纪欢喜之前所表现出来的聪颖,魏来并不认为对方方才所言的一切是无意间透露给他的东西,那更像是一种明示。
“此举可全公子大义小义,我想不到公子有拒绝我的理由。”
“毕竟公子可是为了复仇,隐忍六年之人,我相信以公子的心性,应当不会觉得暂时依附于娘娘有何不妥。”
纪欢喜依旧慢悠悠的说着,言语间依然带着她惯有的从容。
魏来的双眸一沉,在那时停住了脚步:“姑娘似乎很了解在下?”
“公子毕竟是魏先生的儿子,又是州牧大人唯一的外孙,可以说是解开这大燕夺嫡之争死结的关键,公子的许多事情妾身很早便已知晓,说是仰慕公子许久也不为过,此番前来宁州,一自然是为了解决古桐城之事,二呢,也确实有拜访公子的意思。”纪欢喜嫣然笑道。
“公子似乎并不放心妾身的承诺,但公子细想,关山槊的传承在公子身上,那是前朝阴神的东西,就算有州牧大人护着,但凭这一条,妾身亦能让公子身陷囫囵,但妾身没这么做,这便是最大的诚意。”
魏来却不接此言,反问道:“姑娘既然知道我身怀关山槊的传承,那姑娘可知关前辈身陨前与我说过什么?”
纪欢喜脸上的神色在听闻此言时微微一滞,但又转瞬即逝。她的语调也随即提高了几分:“你见过关山槊?”
这般状态显然有些不寻常,但魏来还来不及去细想为何此言会让纪欢喜生出这般异样,那女子便很快又调整好了自己的仪态,神色平静了下来:“他与你说了什么?”
魏来挑眉看了纪欢喜一眼,也不去戳破对方的异状:“关前辈告诉我,复仇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至亲的血仇。”
“但他不是唯一,我若只为他而活,我总有一天,会变成那些我所憎恶之人的模样。”
“这是他教给我唯一的事情,我得记住。”
纪欢喜脸上的神情在那一刻有些恍惚,却不知是因为男孩此刻的所言,还是因为其他魏来难以知晓的原因。
她少见的愣了一会,脸上方才露出些许笑容,他言道:“公子说笑了,我知道你对娘娘有所偏见。但公子若是细想,就连世人称道的凌照娘娘都知道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一条退路,更何况聪明如娘娘?她要给小皇子是大燕天下,这母亲送给儿子的东西又怎会是一个破烂糟糕的天下。现在的诸多乱象那是夺嫡之争下不可避免的事端,一旦那些事情尘埃落定,娘娘自会收拾那些不轨之人。”
说道这处,纪欢喜顿了顿,又言道:“当然,这也包括小小的胡家。”
“姑娘很聪明,我想能收复姑娘为己用的娘娘应该比姑娘更聪明。”
“皇后娘娘高居朝堂,可以将满朝文武与君父玩弄于鼓掌之间,姑娘身处江湖,亦可将那些青年才俊神宗圣子耍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