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下了一夜的雪天亮才停。
栖梅阁临窗的大炕上,温暖神色漠然望着庭院红梅,肆意伸展枝桠的红梅红透整个庭院,同远处遥遥可见的大红灯笼相应出喜庆的氛围。
温暖回头望着镜子中的少女。
她穿着崭新的银红长裙,上面绣复杂的海棠花纹,挽着发髻插着一支金丝金麟的步摇,胸口垂着八宝璎珞,璎珞上坠着的红宝有婴孩拳头大小,一身的富贵气儿。
暖阳洒落在少女脸上,仿佛带了一层淡淡光晕,富贵华丽的装扮着少女,她缓步走进来,明艳俏丽的好相貌让人移不开眼。
她周身穿戴同温暖一般无二,温暖压不住的富贵,却让少女显得玉雪娇媚。
少女的皮肤白得发亮,明眸流转,顾盼生辉。
婢女屈膝,声音比称温暖更热忱,带着几分倾慕佩服:“见过二姑娘。”
温二姑娘来靖南侯府月余,上得太夫人二夫人等人喜爱,下得仆妇交口称赞,同尹夫人一般,精明干练,贞静贤淑。
靖南侯府少爷都把温二姑娘看作亲生妹子,丝毫不觉得温二姑娘是尹夫人带进来的拖油瓶。
相反温大姑娘一言难尽。
她们姐妹完全不似双胞胎,刚进侯府温大姑娘就摔了太夫人最宝贵的古董,没等太夫人说话,她就装病昏了过去,仿佛靖南侯苛责她这个继女似的。
好在靖南侯续娶尹夫人成亲当日,温大姑娘‘病情’好转,不至于冲了满侯府的喜庆。
温暖抬眸看着走近的少女。
“姐姐为何这般看我?”
少女伸手摸了摸长姐的额头,“姐姐以后不要再装病惹娘同侯爷担心,你做错事,我同姐姐一起承担责罚,太夫人喜爱坦荡真诚的女孩子。”
温暖依旧直勾勾看着她。
“又不记得我了?我是温柔,是你双胞胎妹妹,咱们降生时,那人拿了娘的银子去赌博,债主上门闹事娘又气又急病倒了,照顾不了我们,姐姐身体好,这才被乳母带去庄子上抚养,只留下病弱的我……”
“……你听过安阳长公主?是不是?”
温暖反手抓住温柔的手臂,急切问道:“安阳长公主她是不是在北蛮?”
温柔被抓得生疼,眉头簇起。
温柔身后的婢女上前一步一巴掌打在温暖手臂上,啪得一声,声音很响,温暖手腕红了一片。
“我们姑娘同大姑娘不一样,最是娇贵,你抓疼了姑娘,还不快松手?这里是京城,靖南侯府,当还在乡下呢说话总是拉拉扯扯的,没个规矩……”
啪,说话的婢女挨了更为响亮的一耳光。
“红璎!”
温柔本想制止自己的婢女,如今不用了。
一旁看好戏的婢女呆呆看着利落收回手的温大姑娘,好大的力气,红璎肿了半边脸儿。
温暖扬起眉梢,淡淡说道:“乡下规矩对目无尊卑的奴才动嘴不如动手,不必谢我代你为管教奴才。”
“姐姐消气就好,是我同娘亲对不住你,让你同乳娘在乡下一住就是十几年,好在如今我们姐妹团聚,娘亲改嫁心仪的靖南侯,我再不用担惊受怕被他卖去攀附权贵,姐姐,我虽在京城,看似享受富贵荣华,可温家就是虎穴,那人不配为父。”
“我没空听你诉苦,再问你最后一遍,安阳长公主在哪?”
“……”
温柔委曲僵在脸上,温暖起身向外走。
“姐姐,今日母亲大婚,你去哪?你千万别去找继兄的麻烦了,娘能嫁进来不容易……”
“我找能听懂人话的人!”
温暖稳住虚弱的身体,这具身体底子很不好,高热体虚让小姑娘死了,否则她也不会在小姑娘身体里醒来。
温柔一把拽住温暖,“姐姐,别胡闹。”
温暖垂眸看着温柔的手,“京城规矩说话时也兴拉扯?京城同乡下是一样啊。”
红璎:“……”
温柔极快掩饰面上的尴尬,压低声音:“安阳长公主十一年前和亲北蛮,这是陛下的心病谁都不敢提。”
“我不管姐姐从何处听说过安阳长公主,在京城尤其是在靖南侯面前绝不能提起。”
温柔罕见多了几分严厉,警告道:“姐姐要首饰衣服,我都可以让给你,娘亲好不容易摆脱一群小人,过上幸福安宁的日子,我绝不准许姐姐破坏。”
温柔眼无笑意。
温暖同温柔对视,笑了。
她暗沉的脸色明亮起来,双眸亮得惊人。
原来温大姑娘也可以美得惊人。
“姐姐有没有听懂?”
温柔咬着嘴唇,“你……”
温暖抱了抱温柔又将她推开,回道:“你放心,我绝不会打扰靖南郡王,不,靖南侯同尹夫人的幸福,他们的爱情是一段佳话。”
在她扶安阳长公主棺椁回京时,这对恩爱夫妻依旧是世人传颂的爱侣。
温暖由衷感激上苍。
前世她只把诸天神佛当作忽悠人的工具,今生她重生后状况并不算好,麻烦不少。
她依旧感激佛祖道祖。
她娘还活着。
这次女儿让您亲眼看到故土中原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