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忙递上一份文字。
李菡瑶接过去,一边翻看,一边随口问众小在这边过的怎样,筹集粮草可顺利等等。
众小都回说“顺利”。
小乙嫉妒道:“小甲他们可拽了,天天骑大马坐豪车,银子花的跟流水一样;明明就是个假少爷,人人都叫他‘贾少爷’,追着他奉承讨好。”
李菡瑶正看得入神,敷衍地问:“那你怎不也去?”
小乙噘嘴道:“金元哥哥说我长得不像少爷。”
李菡瑶这回没理他,凝神浏览那份文字,心中浮现一份地图:从原城到玄武关,沿途山河、城镇、村庄、人事都历历在目。粮草就藏在途中。她只需一边走一边归拢,等到玄武关,一百五十万石粮食也差不多齐了。
这份资料简洁、明了。
她抬头,赞赏地看着金元。
金元欢喜,脸微微泛红,但依旧保持严肃神情。
李菡瑶捏着那文书思索,前路该如何布局。忽想起小乙刚说的话,再瞧这孩子长相:黑黑的,瘦精精的,一看就是个皮实的乡野小子,确实扮不好富家少爷,看来金元在人手安排上是花了些心思的,并不胡乱指派。
她不由想笑,又不好笑的,怕伤了小乙的自尊心,便努力忍笑,安慰道:“姑娘常说量才为用,这次我来,定要派你大用场,是他们做不了的。”
小乙闻言大喜。
正在这时,慕容星拿来一封信给李菡瑶。
“是家里发来的。”
原来慕容家接一封密信,道是潘子豪烧了运往边关的粮草,并投降安国,现玄武军危在旦夕。
李菡瑶看罢,一颗心顿时悬起,脸上虽然还在笑,但眼中已经没了笑意,待之而起的是满目凛然。
众人见她这样,也都不敢再嬉笑。
慕容星问:“会不会有诈?”
李菡瑶果断道:“宁可信其有。”一面吩咐人将车开到树林中隐藏起来,一面招呼金元进屋议事。
到屋里坐下后,李菡瑶将那份文字摊在桌上,指点道:“接下来,我们要经过原城、赤霞山、老河口、银城……这一路都不会太平。赤霞山有马贼,老河口有土匪;其他城镇虽无土匪和马贼,那些当官的却要比土匪马贼更难缠十倍,银城外还驻扎了一支地方禁军,咱们须得制定一份周详的计划,传信去前路,让人早作布置。”
金元道:“请姑娘吩咐。”
李菡瑶道:“先说原城。原城的粮食现在哪?原城的府衙何人主事,其为官的口碑如何?”
金元肃然回道:“粮食已经运出城了,现都在原城西门外的刘庄。原城的知府有些麻烦,我不得不化整为零,才把粮食运出去。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姑娘,叫姑娘当心。姑娘这车太惹眼,恐怕不容易过去。”
李菡瑶问:“如何麻烦?”
金元便细细告诉她。
原来,这原城的谭知府为人阴险,身边有一幕僚人称“高先生”,是他的鬼头军师,和府衙刑房的胡经承并称他的左膀右臂,专替他干些隐私勾当。原城的百姓不知他真面目,都认他做青天大老爷,官声好的很。
李菡瑶没空听金元娓娓道来,打断他,直指关键:“什么隐私勾当?是贪赃枉法,还是草菅人命?”
金元果断道:“都有!”
李菡瑶问:“证据?”
金元立即让小乙捧上一摞卷宗,并道:“这是府衙户房的曹经承暗中收集的,属下也收集了些。”
曹经承,是慕容家的内线。
李菡瑶迅速翻看卷宗,一边道:“就是说,此人该死。那就杀了!这一路往西,谁也别想挡住本姑娘!”“啪”一声合上卷宗,眼中杀机凌厉!
金元铿然应道:“是!”
李菡瑶再问:“河东县呢?”
金元便继续告诉她。
然后是河中县等等。
再是赤霞山的马贼。
再是老河口的土匪。
……
每一处地方,李菡瑶都因地制宜、因人而异,做出不同的应对和安排,并让人即刻传信去前方。
一连传了七八封密信。
那汉子跑来回禀道:“姑娘,飞鸽用完了。”
金元忙道:“到刘庄发吧。”
李菡瑶这才作罢。
众人便起身,即刻出发。
虽然已做了决定,李菡瑶还是准备探一探这谭知府的底细,以免误杀了人,悔之晚矣。
她上车换了一身男装,将诸事托付给慕容星,又交代了泽熙几句,便招呼小乙等孩子,道:“走,你们的机会来了。”便带着凌寒凌风随金元先进城去了。路上,她密嘱金元放出钓饵,试探并引谭知府上钩。
原城府衙二堂内,谭知府正跟心腹幕僚高先生密议。
高先生道:“大人,属下刚得到消息:有五辆诡异的车,不用马拉,自个奔驰在官道上,往原城来了。”
谭知府诧异问:“有这等怪事?”
高先生点头,道:“属下想,不论这车属何人所有,大人都该拦截下来,为我们所用。”说罢上前一步,在谭知府耳边轻声道:“大人之前奉皇命,拒不支援北疆粮草,已经得罪了玄武王。如今,玄武王正与安国大战,倘或他赢了,大人死无葬身之地。大人须早谋后路。”
谭知府捻着三缕短须沉吟。
“依你看,本官该如何做?”
“大人只要将这车献给安国,便是大功一件。”
“那本官岂不成了卖国贼?”
“大人,皇上被反贼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