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呆子太弱了,她不得不强,才能护住他。说到底,书呆子不过就画了几幅画而已,哪里就罪大恶极了?
她听了父亲骂林知秋的话,觉得十分不入耳——林知秋秀才出身,怎就成了癞蛤蟆了?
范大勇才是癞蛤蟆!
她忍不住再一次顶撞父亲:“父亲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什么天鹅,女儿不过是商贾之女。所谓联姻,那是想图谋刘家的钱财当军费。女儿决不答应!”
刘老爷气得倒仰,指着林知秋厉声道:“他不是图谋刘家钱财,他能给你画那些画?”
刘诗雨无语:父亲简直老眼昏花!就书呆子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还懂得图谋钱财?他连月银都能忘了领,作画连饭都忘了吃,是个吸风饮露之人。
他父女争吵,林知秋看不下去了,想着都是自己画画惹出来的风波,遂慨然承当道:“这都是在下糊涂,私自替刘姑娘画像,请刘老爷别骂姑娘……”
刘老爷和刘诗雨同时喝:
“闭嘴!”
“要你管!”
林知秋:“……”
他知道自己不擅长处理人事,但要他躲在刘诗雨的背后当懦夫,他真的做不到。
他瞅着刘诗雨出神——此刻的刘诗雨凛然不屈,他心中又有一幅画稿浑然天成……
回去便画下来!
这念头一起,他吓得一哆嗦,不禁暗骂自己:真是贼心不死,还画呢,眼看命都没了!
刘嘉平趁父亲和妹妹僵持,忙插入进去,先责怪妹妹不该顶撞父亲,逼着妹妹对父亲赔罪,又对刘老爷道:“父亲息怒,儿子这就让人把他关起来。”
他叫明叔进来将林知秋抬走,离开这是非之地,也好让大夫诊治,再晚书呆子真要废了。
刘老爷也不愿把事情闹大,见儿子面子头上顺从了自己的意思,也就顺势下了台阶。
刘嘉平忙携刘诗雨告退。
范大勇却不肯息事宁人,随刘老爷回正院的途中,向刘老爷施压。他道:“这事是本将军自作多情。原以为是替刘姑娘出头,谁知刘姑娘有自己的主张。刘老爷收了本将军的聘礼,难道不该给本将军一个说法?”
刘老爷忙道:“将军多虑了。收了聘礼就是亲家。小女虽糊涂,断不敢做出有辱门风之事。”
范大勇道:“可是刘姑娘刚才当面说不愿嫁本将军。令郎好像也不大赞成联姻,说好的军费不肯交。本将军原想着,既结了亲,就是亲戚,银子早一天迟一天,都不是大事,若只管催逼着交钱,岂不伤了亲戚的情分?眼下看来,他竟是在敷衍本将军,拖延时间……”
他眼神微眯,寒光闪烁。
刘老爷吓一跳,忙道:“没有拖延。还差几十万,犬子正在筹,等凑齐了就交于将军。”
范大勇反问道:“这话你信?”
刘老爷顿时面色不好了。
出了林知秋这件事,他心里也很不安,生怕联姻之事起什么波折,给刘家带来灭顶之灾。
他不由恼恨一双儿女不省心,不明白他为刘家的一番苦心和筹谋。为免出事,他当即做出决定,对范大勇道:“我即刻让犬子将已筹集的银子交于将军。”
范大勇听见他答应先给钱,对他放心了,当即道:“本将军觉得刘姑娘对那酸儒并无情义,只不过因为心善才出面维护,是那酸儒心怀叵测。”
刘老爷忙道:“将军慧眼如炬。”
范大勇道:“但刘姑娘年轻,不识人心险恶,容易被人利用,未免生事,本将军想三日后成亲。既娶了姑娘,范刘便是一家人,刘府的安危和刘姑娘的未来,便都在本将军身上了,本将军定会护刘家周全。”
刘老爷听了心动。他也担心迟则生变,可是三天后成亲也太急了。像刘家这样的织锦世家,娶媳嫁女都是大事,草率不得,更何况他女儿嫁的是将军,婚礼更不能办的简便了。他踌躇问:“是否太仓促了?”
范大勇道:“不仓促。刘家家大业大,备一份嫁妆轻而易举;至于观礼的客人,本将军成亲,从巡抚到县令都会亲至,这排场总能让刘老爷满意。”
刘老爷喜道:“满意,满意!”
人活的不就是一张脸嘛。
两人三言两语定下大事,然后便来找刘嘉平要银票,把这翁婿的关系彻底系牢了,才安心。
刘嘉平把银票都交给李菡瑶了,如何还能拿得出五百万来?只得咬死说,尚未凑齐。
这借口刘老爷听过一次了。
他不由生了疑心,不耐烦道:“说了先把已经筹集来的交出来,无需等凑齐。”
刘嘉平:“……”
他急中生不出急智!
范大勇脸一沉。
刘老爷心一沉,厉声喝道:“孽子,银子呢?”
刘嘉平沉默不语。
刘老爷叫了大掌柜来问,得知刘嘉平早已从各地抽调了流水银两百万两,加上年关清算归拢来的银子,总共五百万两,都开了银票,不由震惊。
他逼问儿子:“银票呢?”
刘嘉平再找不到借口,只得装作年少鲁莽,昂然道:“儿子不答应联姻。父亲,这亲事不能结!”
刘老爷道:“这也由不得你!”
刘嘉平道:“银票在儿子手上!”
刘老爷:“……”
他气得想笑,然一看范大勇的眼神,就笑不出来了。他再顾不得了,命人捉住刘嘉平搜身。搜身无果,又搜他的卧房、书房等起居之所。
那银票不翼而飞了!
范大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