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弋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之后,照常去书楼看书,只是一上午都有些心神不宁,昨晚发生的事情,好像做梦一样,有一股不真切感,不过身上消失的玉佩告诉师弋,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整件事都难掩吊诡之感。
在这件事情上,苏志诚不可能骗自己,也没有骗自己的必要。入选前后,苏志诚找自己分享喜悦时的情形,至今还历历在目。
那么刑钺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残害盟内弟子的呢,而且还是盟内的中坚力量。苏志诚已经上山十年有余,这次入选之人基本上都和苏志诚一样,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即便不提本身这样的天赋资质难寻,也不提为了培养他们盟内所耗费的药石银钱,单单是十年的时间,也不是任何一个门派消耗得起的,一代弟子的断层,完全可以让一个江湖大派跌落尘埃,尤其像鹰羽盟这种,完全靠刑钺个人实力,强行拉起来的草台班子,这样的弟子更为珍贵。
早年刑钺得罪的那些江湖门派,虽然慑于刑钺的威名不敢妄动,可却都在等着他咽气呢。本来就底蕴不足,如今还要自毁长城,就算刑钺年纪大老糊涂了,难道鹰羽盟内高层也集体失心疯了不成,但事实就是如此,昨天苏志诚说过,第二批修行弟子,如今已经在招募中了,完全看不出刑钺有收手的意思。
思来想去毫无头绪,书也看不进去,最后师弋索性就不看了,考虑时间尚早,师弋决定出去转转,之前为师傅准备的止咳药,正好尚缺一味,可以去药房看看有没有新货,顺便打探下情况,看看盟内对苏志诚他们叛逃一事,作何反应。
距离药房倒不是很远,但是和门可罗不一样,这里的人却是络绎不绝,有些是来取每月定例的锻体沐浴药包的,有些是来买疗伤药的,毕竟习武本就是要好勇斗狠,受伤也在所难免。
药房柜台前挤满了人,师弋等了许久,在柜台询问片刻有些失望,自己需要的那味药还是没有,今年大雪封山尤胜以往,即使已进入春季,山上积雪也未消去,进山采药的人也少了许多,连每月定例的药浴包,都推迟发放了,且每次只能领取一包,也不怪这里人这么多。
虽然没有买到药材,但是师弋也不打算就此离开,这里盟内弟子聚集,说不定能打听到一些消息。其实这也是实属无奈之举,师傅洛云基本已经和盟内事物脱节,平日里深居简出,对盟内影响力也几近于无,盟内弟子也多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师傅洛云都如此,更遑论师弋自己了。
就在这时,门外跑来一名弟子,冲药房众人喊道:“你们怎么还在这啊,正殿那边出大事了,执法堂首座召集盟内众弟子,前去集合,快走,去晚了可没好果子吃。”
“敢问这位师兄,正殿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师弋闻言心中一紧,连忙拦下发话那人问道。
“执法堂召集,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处置门内违规弟子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想来这次事情应该不简单,不然不会这样兴师动众。先别管这么多了,快走吧,去晚了万一被偃首座抓到,你是知道后果的。”之前喊话那人刚被拦下时,神情有些不耐,张口待骂,等看见师弋身上内门弟子的腰牌时,表情收敛了许多,开口解释道。
师弋闻言,一股不详的预感缭绕在心头,不待多想,便足下发力狂奔,朝着鹰羽盟正殿赶去。
也许是太高估自己的体力,也许是太低估山腰到山顶的距离,或许两者皆有,总之师弋迟到了,当他准备步入正殿之时,众弟子正准备散去,他有些失望,最终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打算一会还是抓个人问问好了。
就在师弋懊恼之时,一道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是谁家弟子,申时点卯却现在才到,你是视我执法堂召令如无物么,嗯?”来人是一名五十上下,相貌普通的男子,虽然他样貌普通,眼神却如老鹰一般锐利,散发出久居高位者的气息,语气同样也是咄咄逼人。
“弟子不敢,我的师傅是洛云,只是见到盟内弟子聚集,引得心内好奇,才跟了过来,确未收到召令,如有冒犯还请偃师叔勿怪。”虽然并不认识来人,结合情势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来人名叫偃森,执法堂首座,刑钺的四弟子,入主执法堂以来,素以冷酷、不近人情著称,这些都是听苏志诚说起的。师弋撞到他手里,着实有些肝儿颤,说着连忙亮明身份。
“哦,原来是师侄啊。我二师兄的身体近来可还好。”偃森闻言突然换了语气,笑着向师弋问道。
“师傅一切都好,只是早年落下的伤病不得根除,一直闲居室内少有外出。”师弋小心应对着偃森的问话,其实他已经做好了被兴师问罪的准备,只是接下来,偃森只是如闲聊般,问了问师傅洛云的身体状况,又如长辈般对师弋勉力了几句,表情相当和煦,和最初的问话判若两人。
师弋也不知道偃森为什么向自己示好,不,应该说是向自己的师傅洛云示好。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和师傅洛云住在一起,但是却从没见过偃森,说明他和师傅的关系并不亲近,或者说从师傅洛云重伤之后,并不亲近。现在是什么使偃森放低姿态的呢?师弋有自知之明,显然不是因为自己,只能是师傅洛云,那么贵为执法堂首座的偃森他图什么?无欲则刚,如果不是示好,今天撞在他手上,必然不会像现在这样,被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