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号线。”
“镊子。”
“纱布。”
“换7号线。”
“冲洗。”
凌然站在手术室里,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动作大开大合,做手术做的酣畅淋漓。
这时候,如果有水平相当的业内人士,要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凌然,多半会使用:狂野!
当然,在外人看来,凌然依旧是稳定的速度,有条不紊的动作,细致的操作……
只有相似的手术狂魔,才能体会出凌然此时的感觉:爽!太爽利!秋水共爽天一色!
凌然自己也觉得爽。
在别人家医院做手术,与在自家医院里做手术,有什么区别?
在凌然看来,在自家医院做手术,就像是自己在家做饭一样,你得买菜、做饭、准备家伙事,吃完了还要洗碗,倒垃圾,收拾房间。
在别人家医院做手术,就像是被人请在饭店里吃饭,点菜,聊天等上菜,吃爽了抹嘴就走,弄不好对方还要塞点红包过来。
最重要的是,饭店可以敞开了吃!
自己在家吃饭,是奔着七分饱八分饱去的,偶尔做多了还会剩下来,做饭的时候自然要悠着来,遇到特别饿了,饭菜好吃了,最多也就是光盘,没有添菜加菜的道理。
在饭店就不一样了,加菜属于正常操作,而且可以放开了加,一点都不用担心病床不够用了,护理压力大了,复健室不够用了,预留的留观室不够用了,最近又有大事件了……
凌然站在别人家的手术室里,用着别人家的手术器械和住院医,切着别人家的病人,最后送去别人家的病床,由别人家的护士来护理,那种肆意的奔放的率性的快乐,比正德皇帝的冶游还要刺激感官。
做一台手术,就赚一台。
五台手术是底线。
六台手术可谓小赚。
10台手术,简直是血赚!
来沪的时候,凌然觉得做五台手术就不亏了。
所以,昨天晚上做到了5台手术的时候,凌然就回去睡了一觉。
等他睡醒了,养精蓄锐的站在凌晨5点钟的沪上的手术室里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赚回来的。
来之前,凌然每天在云医也只能做一两台手术了,5台手术至少相当于三天的量,相应的,他在沪上呆上三五天的时间,云医自己还能腾出六七个床位出来。
按照凌然的设想,他在骨关节和运动医学中心呆一周,做5台手术,回去还能做六七台手术,这就等于是一周做了12台手术——不用计算做手术的时间,那个不属于瓶颈资源,甚至不能算是资源,就好像玩乐的时间不能算工费一样,手术狂魔做手术,手术时间越久就越开心。
令凌然持续开心的瓶颈就是病床数!
病床是不可能无穷无尽的加上去的,霍从军已经将急诊科的所有权利都给运起来了,再要加,最多到100台病床也就到头了。三位数的病房,不光医院这边通不过,卫生局也是有话说的。
医院的病床数与医院的等级是息息相关的,对医院的管理能力等等,也是极大的考验。
像是云医这样的地区顶级三甲医院,病床数到3000以上,就很难扩张了。病床总数能到5000张的,全国范围内屈指可数,全球最大医院的郑大第一附属医院有病床一万张,与之相对应的是95个科室,平均每个科室也就是百来张的床位。
就是骨关节和运动医学中心的床位数,也就是180张的样子,祝同益以院士的身份,都不会轻易提高数量。
这是因为国家对医院的评价指标里,平均医生数,平均护士数量等等,都是用人数来除病床数的,如三甲医院评估的时候,平均每床的医护人数是1.03人,低于此数字而高于0.88的是二级,该数字还要细化到平均每床得有0.4名护士……
所以,在不计算加床的情况下,增加病床就要增加医护人员的数量,而增加编制对任何一家公立单位,都是极不容易的。
云华医院急诊科已经尽其所能的周转病床,加床数量一度有四五十台。但是,加床就像是用信用卡,循环消费是可以的,可对景的时候,该还总得还上。
凌然在骨关节和运动医学中心的手术室里,就没有这份担心了。
他甚至连说话都懒得说,就是撸开了袖子,拼命的干。
在一群人醒悟过来之前,能干多少是多少。
包括曲医生在内的大部分医生都不能理解凌然的心态,只看到凌然埋头干活,汗流浃背的样子,就感同身受的为之胆寒,重新来到示教室的刘威晨,更是由衷的感慨:“这是将自己逼到极限了。”
祝同益和纪天禄两人,却是互相看看,有些羡慕,有些佩服,又有些好笑。
他们年轻的时候,也都有过手术狂魔的时期。
中国的医学界,是不疯魔不成活的。
医院和医学研究的花钱程度,比起工业界和产业界还要高,技术积累的要求更不用说,穷国乍富是玩不起医学的,更不要说,祝同益和纪天禄年轻的时候,中国连钱都没有。
那时候的中国医学界,唯一能提高自己医术的手段,就是多练多做。
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技术手段,我们就靠见多识广,用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将外国医生10年、20年、30年、40年才能见到的病症,先见识一遍,先做一次,两次,五次,十次……
住院医们争着抢着上手的手术,主治和副主任们已不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