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还没彻底黑下来。”末歌默了一下,依旧抿唇不动。
姜柏奚顿时不耐烦地瞪了一眼窗外半昏半暗的天色,抬袖便将窗户帘幕落了下来,又将屋内跳跃的烛火灭地只剩下一盏,认真道:“黑了。”
末歌:“……”
“快些,我今日里赶路回来,又被你欺负地僵了一个多时辰,现下没有力气再回正殿了。”姜柏奚冠冕堂皇地丢下一句话,便霸道地伸手拽人,见还是拽不动,顿时扬声不满道:“本太子金口玉言,当真只是睡个觉而已,你若再别扭,我便今晚就要了……”
“走罢。”末歌立马主动拉着姜柏奚往内走,见她一进屋便动作自然地开始了解带宽衣,连忙转身走到桌旁,给袅袅升烟的鸾鸟香炉里添了一勺熏香进去。
“躲什么?本太子这浑身上下还有哪一处是你未曾见过的?”姜柏奚看着那人羞涩别扭的背影,三两下将自己除的只剩下里衣,站在床边意有所指地勾唇道。
末歌抚挲了一下香炉盖子的边缘,转身走至床边将锦被拉开,轻轻拽着姜柏奚的手腕低哄道:“快些上去,我这里凉。”
“是有些凉,明日里你便随我搬到正殿。”姜柏奚皱眉嘟囔了一声,顺势上了床,不由分说地将末歌也拽进了怀里,睨着她凉凉问道:“是你自己脱,还是由我代劳?”
末歌微微抿唇,尝试着动了一下自然没能挣开,只好缓缓伸手除掉了外衫,姜柏奚看她磨蹭的样子顿时不满伸手,三两下将她的中衣同样褪下,扬手从被中扔了出去。
“快些闭眼睡觉。”没等末歌再过多说话,姜柏奚果真松松环着她的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熟熟睡了过去,看来果真是疲累极了。
末歌怔愣了片刻过后便是松下身子,将眼前明艳绝色的五官看了许久,才犹豫地伸手摸了摸这人好看却微皱的眉头,直至将那无意识隆起的一点渐渐抚平,才乖巧地缩手入被,同样搂着姜柏奚的腰身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泡完药泉刚出来的景染却是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蓝歌,她一边挑眉往外走一边听蓝歌道:“太子殿下吩咐您泡完药泉就歇在她殿内的东暖阁,有什么事情待明日再说。”
“她人呢?”景染随手将那本下午拿出来的青灰色薄本捏起问道。
看蓝歌长久不回话却好似微微红了脸庞的复杂神色,景染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复又抬步,颔首道:“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蓝歌行礼退了出去,景染在侍女的引领下进了东暖阁,妥帖地躺到床上才翻开了手中的薄本。
这卷书和她当日在清液阁书房寻出来的那本山水志一模一样,俱是讲了三国交界处的隐世屏障之地,只是当时那本在靳鞅的邀约赏梅和姜柏奚的接连叨扰下她并未曾看完整,正好今日便在这里寻到了这本。
景染将书卷翻到上次所看的地方,却发现前半卷描写憧憬的手法陡然一变,改成了颇具记载意味的实录。
最后一部分所言,神祇一族在异境繁衍立世数千年,未曾踏入过尘世也不被世人所知。直至图方三百一十五年,因不明原因陆续有人出境入世,接连搅弄天下局势十数年。
景染摩挲了一下页脚,图方三百一十五年?便是百余年前?
继续看下去,剩下大概就是说,自神祇一族入世,世人哗然,惊异于他们的不世才华,亦仰慕于他们的天人之姿,因此陆续有人前往三国边界找寻异境,后终其一生,逐其影踪,却始终未曾窥得冰山一角。
只流传神砥一族等级鲜明,以族主和神女为首的嫡系一支血脉尊贵,掌有通灵神力,其余族人亦是钟灵毓秀,凡人难以启及。
直至图方三百二十五年,神祇一族的最后一任族主和神女相继殒身,此后天降异劫,众数难逃,不过短短数日,神祇一族便彻底族灭了,只留给世人一个又一个欷吁不解的谜团。
被天劫灭族了?之后便没了?景染揭过最后一页,将手中薄本儿又来来回回翻了一遍之后便皱眉扔到了一边。
倚在床头思衬了许久,又想了下姜柏奚那个臭丫头,景染挥袖删灭室内烛火,将脑袋埋进了枕窝。
作者有话要说: e才不到两天不见我竟然觉着过了好久略略略
顺带提一嘴,神祇一族的前半段描写在十一章,看的迷蒙的可以回看一眼。
第59章 隐瞒归京
甘丘肇平九年, 农历二月初六。
惊蛰一声雷, 万物萌苏。
八百里飞奔的急奏, 此刻正由淮川十三郡同时发出, 禀呈京城。
而在熹光刚刚透进的东暖阁内,景染正倚身床头, 把玩儿着手中一枚小小的青铜印鉴。这枚印鉴正是罗诺刚刚取回的长青侯侯印,周身雕腾的纹饰和姜柏奚的太子印玺同出一辙。
屋内静谧, 跃火无声, 看桌角的沙漏, 不过刚刚走至寅时。
就在这样的悄然寂静中,外门和屏风接连被推开, 衣带尚未完全系好的姜柏奚, 手持隐卫递上的密折走了进来。
“你竟起得如此早,不是说春宵苦……”景染坐直身子,刚挑眉说了半句话便住了口。
她望着脸色难看的姜柏奚走到床前, 一言不发地将手中密折递了过来。
景染接过,极快地浏览了一遍, 同样沉默下来。
眼见着姜柏奚周身气压愈来愈低, 景染将密折合上, 放至一边,压眉道:“现下正值冬日,而一夜之间,十三郡同时爆发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