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皇后既已张口发话,此事便已成了定局。
卫国公夫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跪下谢恩:“皇后娘娘宽宏大度,百般维护二皇子妃。妾身感激不尽。”
罢了,拦也拦不住,也只得如此了。
卫国公世子夫人也不哭了,恭恭敬敬地磕头谢恩。
裴皇后神色一缓,长叹一声:“都起身吧!千错万错,都是本宫教子无方。闹到今天的地步,本宫难辞其咎。”
“你们放心,有本宫在,无人敢欺辱江氏半分。”
顿了顿又道:“衡哥儿尚且年幼,需有人照顾。从今日起,衡哥儿就抱进椒房殿里来,本宫断然不会委屈亏待了他。”
孙子养在祖母身边,祖母还是中宫皇后,怎么说也不会委屈了衡哥儿。
卫国公夫人和卫国公世子夫人再次磕头谢恩。
二皇子妃红着眼眶,深深磕头:“谢谢母后。以后,衡哥儿就托付给母后了。”
裴皇后无声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只对二皇子说道:“你起身,随本宫去保和殿觐见皇上。”
二皇子心有不甘,起身后,狠狠盯了二皇子妃一眼。
二皇子妃似若未见。
程锦容也得随行,临走前,将药箱里的几瓶上好的伤药给了二皇子妃:“这是我和师父一同研制配制的伤药,娘娘坚持每日敷药,有三个月,身上的伤痕就会慢慢好了。”
从今以后,多多珍重。
二皇子妃终于露出了今日第一个浅浅的笑容:“好,谢谢你。”
两人对视一眼,程锦容心中暗暗唏嘘,很快转身离去。
……
裴皇后一行人走后,卫国公世子夫人和卫国公夫人四目相对,同时长叹了一声。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迟了。
卫国公世子夫人握着二皇子妃的手,红着眼叹道:“敏儿,你往日最是孝顺听话,现在怎么这般狠心。连衡哥儿也抛下不管了。”
提起衡哥儿,二皇子妃的目中掠过极深的痛楚。
儿子是亲娘身上掉下的肉。为了衡哥儿,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忍受一切羞辱。可红云的死,让她痛不欲生,也让她彻底清醒了。
“衡哥儿还小,”二皇子妃低声道:“一开始他会闹腾着要亲娘,时日久了,就会慢慢好了。母后心善仁厚,一定会好好照顾衡哥儿,我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卫国公世子夫人也无话可说了。
卫国公夫人看着沉默又坚定的二皇子妃,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叹道:“敏儿,我知道,你心里对江家也存了怨气和恨意。”
“我们不是不想给你撑腰,可二皇子纵然再不堪,也是龙子。皇上和皇后娘娘再恼再气,也会护着二皇子的颜面,在你这一边。”
是啊!若不是看到这一点,她怎么肯继续担着二皇子妃的虚名。
二皇子妃缓缓坐在床榻边,木然的神色中,透出了一丝释然。
她宁肯青灯古佛过一辈子,也绝不和二皇子同在一个屋檐下。
……
二皇子进了保和殿后,长跪不起。
宣和帝听裴皇后说完事情的原委后,气得将二皇子踹倒在地,令他跪着自省。
宣和帝再虚弱,力气也远胜裴皇后。二皇子差点被踹断了腿,狼狈地爬了起来,又跪在冰冷坚硬的玉石地面上,膝盖疼得发麻。
二皇子低着头,眼底满是恨意。
本就不深厚的母子情意,禁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今日不止是夫妻反目,母子也彻底离了心。
裴皇后红着眼眶,跪下请罪:“都是臣妾教子无方,纵得他肆意妄为阴狠下作。请皇上责罚臣妾,臣妾绝无怨言!”
宣和帝心中恼怒,却也不舍裴皇后跪着不起,很快便扶起了裴皇后:“你病了这么多年,身体孱弱,哪有心力管教他。他这等阴险小人的做派,都是永安侯之过!”
舍不得迁怒裴皇后,自然就迁怒到了永安侯的头上。
二皇子自小就和永安侯格外亲近。二皇子长歪了,都是永安侯暗中教唆之故。
在军营里的永安侯,连连打了三个阿嚏。一边揉着鼻子一边暗想,是谁在背地里骂他?
宣和帝对二皇子妃也不甚满意,张口说道:“这个江氏,往日看着贤惠大度。这一回,为了一个丫鬟就闹腾成这样,连衡哥儿也不顾了,非要去慈云庵。皇后也是好性子,竟然真的允了。”
裴皇后心里冷笑一声。
看看,这就是男人和女子的区别。
在宣和帝看来,二皇子做过的那些恶劣的事,都算不得大事。死一个丫鬟,也无足轻重。江氏就该逆来顺受,大度地原谅“诚恳认错”的二皇子。
裴皇后打从心底里赞许二皇子妃的血性。
都被欺负到这份上了,岂能忍得下去!
裴皇后也不辩驳:“皇上教训的是,是臣妾太过心软,思虑不周。”
反正她应都应了。宣和帝深厌二皇子,想来不会为了二皇子的脸面去驳她的决定。
果然,宣和帝轻飘飘地叱责几句后,就道:“罢了,江氏要去慈云庵,就由得她去。衡哥儿抱进宫里来养着,也能给皇后解解闷。”
裴皇后露出一脸感激:“臣妾谢过皇上。以后,臣妾一定好好照顾教导衡哥儿。令他懂什么是忠孝悌义。”
宣和帝眼角余光瞥一眼二皇子:“你心里可有不服?”
二皇子低着头请罪:“儿臣做了错事,连累的父皇母后也不得安宁。儿臣羞愧之极,对母后的处置心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