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九这一日,紫苏甘草一同出嫁。
丫鬟成亲,多是摆两桌酒席,请几个交好的丫鬟吃一回酒席。给主子磕三个头就行了。嫁出府的,从偏门坐着花轿出去。要是许配给府中小厮,连花轿也省了。
程锦容特意拿了体己私房银子,从酒楼里定了几席上好的酒席。请了府中的大小管事婆子丫鬟过来吃酒席。
世子夫人一张口,平国公府里的丫鬟婆子没有不乐意的,一个个高高兴兴地来吃酒席。
甘草是要嫁去程府,紫苏却是嫁进府里。苏木是贺祈的亲兵统领,众人巴结示好还来不及。正好趁着今天这个大喜日子,先向紫苏示好。
于是,紫苏身边围拢了一堆丫鬟婆子。
反观甘草身边,几乎没几个人。
甘草心里暗暗嘀咕,这一个个的,可真够势利眼的。
好在甘草谨记着喜娘的叮嘱,成亲这一天,不宜张口说话,要装一装忸怩羞臊。不然,就以她的嗓门,一张口,怕是所有人都能听见。
等到了吉时,紫苏和甘草一起去给主子磕头。
程锦容原本笑意盈盈,可在紫苏和甘草磕头辞别谢恩起身的刹那,心里蓦地一酸,眼角陡然湿润了。
主仆三个,朝夕相伴多年,情意深厚。如今,她们都要嫁人了……
紫苏一抬眼,见程锦容目中含泪,鼻子也是一酸,快步走上前:“小姐,奴婢真舍不得你。”
甘草也红了眼圈:“奴婢也舍不得小姐。”
嫁给陈皮哥以后,她就要住在程府了。以后想见小姐一面,都不是易事。
甘草越想越难过,眼里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落,一边哭一边说着:“小姐,奴婢不嫁人了。奴婢要留在小姐身边。”
程锦容哪里忍得住,一手拉着紫苏,一手拉着甘草,主仆三个相对落泪,哭了一回。
一旁的喜娘忙笑道:“诶哟,这大喜的日子,怎么一个个都哭上了。甘草姑娘,你嫁回程家,又不是外处。再说了,世子夫人行医治病,身边也少不了你。以后想见面还不容易?”
“紫苏姑娘就更好了,嫁给苏侍卫。以后直接住在府里。只要世子夫人出宫回府,就能来请安伺候。”
“吉时就快到了。妆容哭花了,可不好看。”
喜娘见惯了女子出嫁时哭哭啼啼的情形,嘴皮子麻溜地哄了一回,拿了红盖头来,给紫苏和甘草分别盖上。
吉时一到,放了一大串炮竹。
穿着喜服的苏木和陈皮一同来迎亲。苏木到底年长持重,心里再欢喜,面上也能装出个沉稳的样子。
个头不高一脸机灵相的陈皮,穿着红彤彤的喜服,嘴巴咧到了耳根。笑得像个二傻子。
苏木和陈皮进了屋子,给程锦容磕头。
程锦容眼角还红着,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张口道:“苏木,陈皮,我将紫苏甘草交给你们了。”
苏木正色应道:“世子夫人放心。小的一定会好好待紫苏,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陈皮挺直了身板,郑重地承诺:“奴才一定让甘草顿顿都吃饱,绝不让她饿肚子。”
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程锦容也抿唇笑了起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她要笑着送别紫苏和甘草。
前世,紫苏早早病逝,甘草随她颠簸流离,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今生,她们各自成亲出嫁,有了崭新的生活。
她心中真是高兴。
……
“阿容,你这都哭第三回了。”
傍晚,寝室里传出贺祈略有些无奈和心疼的声音:“紫苏和甘草成亲,你该为她们两人高兴才是。”
程锦容断断续续地抽泣:“我这是喜极而泣。”
贺祈好笑又心疼,伸手为程锦容擦去眼泪:“是是是,我知道你是喜极而泣。不过,哭了三回,也差不多了。别哭了!”
顿了顿,语气中飘出一丝酸意:“我们相识这么久,我还没见过你这般落泪。”
在程锦容心中,紫苏和甘草的分量一样重。说不定,加起来比他还要重一些。
程锦容情绪平静下来,用手捶了捶贺祈的胸膛,微嗔道:“瞧你这心眼,比针尖也大不到哪儿去。莫非你还要吃紫苏和甘草的醋不成!”
贺祈怎么能承认:“当然没有。”
程锦容瞥了口是心非的贺祈一眼,抿唇笑了起来:“行了,我不哭了。她们两人有了良缘,我心里真是欢喜。”
“不过,她们伴在我身边多年。以后嫁了人有了夫婿,或许很快就会生孩子。她们的生活重心,也该放在自己的夫婿孩子身上。我这个主子,不再是她们的心里最重要的人了。想到这些,我心里又有些酸溜溜的。”
反正,欢喜中掺杂了离别的不舍,怪不是滋味的。
贺祈将她搂入怀中,低声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程锦容心里一甜,略略抬头,用手点了点他的嘴角:“今天是不是吃了蜜,一句比一句说得甜。”
贺祈挑眉坏笑:“你亲自尝尝就知道了。”
一边说,一边将头凑了过来。
……
第二日,两对新婚夫妻来请安。
苏木和紫苏的新房就在平国公府里,不过,两人还不如甘草和陈皮来得早。
陈皮要跪下磕头敬茶,程锦容笑道:“稍等一等吧!紫苏和苏木还没来。”
陈皮心想,这真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三十岁的人了,比他们这对年轻小夫妻还热烈哪!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