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裴真意不解,问道“如今早已过去多少年,我虽不敢夸下海口,但现今也还是会比过往有所长进,又何来相较不及之说”
“落云山里的规矩,皆是你我习惯。但唯独你忘了一件事,纵使你熏陶了我不少,我却也影响了你许多。”沉蔻笑得狡黠,眸底明亮得仿佛眼梢含了微光。
“有么”裴真意听她这样说,倒是确实觉得是有的,只是她还未想个明白,就听见沉蔻指尖叩了叩桌面,幽幽开了口。
“云堂入夜,不许高声语。裴真意,那你便试试,从今日开始晚间切莫与我言语。”
“”
裴真意这才彻底想起来,于这条规矩而言,她确确实实是根本比不得幼年。
不说前些日子,便单说昨晚。昨晚她同沉蔻说过的话,简直便比昨日整个白昼时所说过的还要多。
若是就这样回到落云山,究竟可该怎么办才好
虽说山中戒律并无人监管施行,遵规也从来靠心守,但不论如何裴真意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事实。
若是让她抛却了这条规矩,她诚然于心难安。而若是让她夜间不同沉蔻说话,那更是强人所难,难上加难。
这便是无解的死循环。裴真意思量了片刻,将手中端着、本打算收好的整齐衣衫摔落在了膝头,面无表情道“要么,我们便莫回了罢。”
“这些东西,”裴真意伸手环指了一圈桌上物什,“便让师姐捎回去好了。”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连沉蔻也判断不出她究竟是开玩笑还是真作此意。两人互相看着,好半晌没说话。
又半晌过去,沉蔻终于禁不住将手松松拢在唇边,“嗤”地轻笑了一声。
“出息。”她笑着放下了手中物什走过去,伸出一根纤细指尖,点了点裴真意前额“便是因为这个,连家也不愿回了么”
“家”字一出口,沉蔻仍旧轻飘飘笑着,裴真意却心下滞了滞。
此间正是早晨,眼下明光朗朗、风送莲香,裴真意微微仰脸看向迎光站在她身前的沉蔻,视线一瞬不挪,默然无声。
沉蔻自然是刻意的,她明白裴真意自然是想要回去,也知道裴真意方才那样说,无非也是忧心她会不习惯。
但哪里有什么习不习惯呢沉蔻本身便学什么都快,什么样的风物都能够适应。更何况只要是裴真意在,她便不会感到过分拘束。
于是沉蔻抿了抿殷红双唇,左边膝头跪在了床沿上,倾身靠向裴真意。
一时对视间,沉蔻轻轻捏了捏裴真意下颌,指腹揉了揉她柔软的嘴唇“其实哪儿有什么过不去的规矩。你等我这便想些暗号,到时我们晚间交流,保证自然是一声也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