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松迅速瞥了一眼便深深埋下头去,大殿中一时只余隐忍的咳嗽声,倒显得有些过于安静了。
帘子后的帝王抿了一口茶,终于勉强压下了喉咙深处连绵不断的痒意,温声道:“人命关天,凌将军此举情有可原,贤王为孤着想的一番心意孤也能领会。两位爱卿都是国之股肱,一位为孤镇守边关,一位为孤安定朝野,现下北人屡屡进犯,民心动荡未平,还望两位能携起手来,共保局势安稳。”
被两人当面如此冒犯,这位少年帝王竟似没有丝毫怒意,不仅柔声安抚了将军和贤王,还细细询问了将军那位“同伴”的伤势,嘉奖了白羽骑挥师镇北的功绩,还大方地赐下了不少财帛和昂贵的伤药,保证一定令人严查郊外遇刺之事,才让他们都退下。
至于加封倒是提也没提----毕竟镇国大将军已是无上荣宠,其上除去帝王之位已是封无可封。
许是因为这样,贤王才暂时偃旗息鼓,没有继续咄咄逼人,只是在迈出殿门时率先一步撩起衣摆,斜睨着凌松冷哼一声才甩袖离开。
知道铁定查不出什么的凌松倒是不以为意,和贤王吵完架后一身轻松地回家探望凌凌。
凌凌体弱,凌松担心将寒意带进屋子让他病得更重,在屋外跳了几下又把手搓热才敢进屋,脱了外套静静在门口运了一会儿功让自己微微发汗,才敢靠近床榻轻轻挑起帘子。
凌凌睡得很安静,前些日子重伤时始终紧蹙的长眉微微舒展开来,苍白如纸的脸上也多了些血色。
大概是伤口不这么痛了。凌松暗想,一边无声地长长舒出一口气。
箭伤在一边肩膀上,为了避免压到伤口,凌凌不得不始终维持着一个侧身的姿势睡。凌松正准备再凑近一些仔细观察他,凌凌却在此时用侧脸蹭了蹭柔软的枕头,睫毛微颤,眼看着就要醒转过来。
凌松:“……”
不知为何油然而生一种放下帘子转身就跑的冲动。
当然作为一个理智的男人,他选择僵硬地站在原地,假装自己是床边的一根不会说话的柱子。
第20章
凌凌刚刚转醒,神智似乎还并不是很清醒,眼神懵懂含笑,软绵绵地唤他:“……将军。”
凌松怦然心动,面上还是沉稳地点了点头:“伤口还疼吗?”
凌凌缓缓摇了摇头,眉眼弯弯地对着他露出一个笑来。凌松被可爱得心跳加快,嘴一别就开始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为我挡箭才伤成这样的,有什么想要的吗?”
他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简直想反手扇自己一巴掌:明明是自己心疼凌凌前几天夜里都疼得睡不着觉,又惦记着之前琴的事情心底总存着些隐隐约约的愧疚想做点什么补偿对方,说出来的意思怎么倒像暗指凌凌是为了从他这里换点什么才扑上来挡了这一箭
凌松感觉自己似乎又把事情弄糟了,一时却想不到要怎么解释,只好沉着一张脸站在原地不动了,看起来分外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