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看着凌煦紧绷着一张脸,从方才起就一直没有松开的拳头,熔夜轻笑着,附上那紧握的青筋直突的手掌,“我说过的,等一切过去之后,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不再理会这俗世,支一间茅屋,种一些草木,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你承诺我要一起的。”
炙热的气息浓郁且温馨,笼罩着,包裹着,细碎的吻蜻蜓点水的落下,没有一丝情yu,只是不舍,只是留恋,只是情到浓时的极尽缠绵缱绻。
唇齿相交,感受着下一刻便要离开自己视野的温暖和气息,灵舌相抵,温柔的舔舐,熔夜放松了身体,却没有闭眼,一丝涟漪自碧色的眼底滑过,没有抵抗,反倒是全身心的顺从配合,毫不保留的回应,感受着唇瓣上细细碎碎的描摹。
气息交融,仿佛如此才能传达彼此难以言说的不舍和爱恋,唇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让人看不真切,转瞬即逝。
“等我。”这一次,他不要错过,更不能错过了。
再次用力回握了一下,十指交握,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和深埋、压抑的思绪。不再迟疑的转身,君临四方的威慑,白渊和炎煞紧随其后的进入法阵。
包围着的温度倏地消失,渐渐冰冷,静静看着法阵中的身影从清晰到模糊,以及最后的消失,燎风早已没有丝毫停留的进了法阵,甚至没有来得及跟众人打一声招呼。
临走时,克罗却没有跟上,只是简单的交代了句“我会尽快赶上”,熔夜和银月也没有多问。
再次回到这片故土,熔夜只觉得恍若隔世,曾经为了那一点点的土地、那自持的尊严和骄傲,神魔大陆战火连天,而其中最惨的莫过于第一重天。
满目之内无寸草,什么都是焦黑一片的,甚至时不时的还能看到还没来得及清理掉的同族尸首,血肉横飞,那是红与黑的世界,红的是鲜血,黑的是废墟,死气沉沉的只一眼便压抑难安。
而此刻,百草丛生花团锦簇,怎么看怎么像是个世外桃源,只是人迹罕至了些,无人打理了些,前尘旧梦,物是人非,一如此刻的自己和银月,也早已不是当年的心境了。
那时的自己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心心念念的唯一事情便是如何在杀戮战争中挣得自己和六哥在族中的一席之地,为求安生立命,自己甚至无暇顾及自己的这份安稳地位是不是建立在千千万万的鲜血和悲欢离合上,无论那逝去的是不是同族,他们都没有权利凭借一己私欲对一个完全独立的生命生杀予夺。
他凌煦是如此,他熔夜也是如此,这么想来他们也倒真是天作之合,相似的紧,怪不得上天让这样两个人紧紧的绑在一起,或许就为了此刻,嘲讽这些自命不凡的人们到头来也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无奈天意弄人。
“走吧。”看着兀自陷入思绪怔愣的熔夜,银月轻声提醒道。
按理说霄早已帅人来了神魔大陆,怎么会一路上一点风吹草动甚至连一具尸体、一处破败都没有,银月心下不安,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催促着熔夜尽快动身去第九重天。
“五哥你先行一步吧,我马上就跟上。”熔夜回神,平静的回应道。
这反倒让银月诧异,现在哪里是游山玩水感叹伤怀的时候”
“当然,”熔夜轻笑,俏皮的眨了眨眼,“我可是名副其实的战神啊,五哥不是因为我换了个名字就对我的实力产生质疑了吧”
这时候还能如此坦然冷静笑得出来的恐怕也只有他熔夜了,想想也是,神域论能力无人能出他战神之右,与其担心他有没有问题,还不如想想若遇不测自己该如何应对还来得实际些。
银月简单的嘱咐了两句,轻轻一跃停于半空中,十翼舒展,雪白皎洁,点点零碎的银光宛若多天的星辰,耀眼,光华,神圣高贵,不可侵犯。
看着五哥渐行渐远的背影,熔夜低垂了眼眸,一手搭在自己的悲伤,目光落寞,他要怎么告诉五哥,他早已不能振翅高飞,自从失去七彩琉璃珠的刹那,他便失去了遨游天空的资格。
曾经走在这片土地上,有的只是压抑,因为杀戮,因为战争,因为他不得不被迫接受这个地位、这个身份,明明反感这刺鼻的血腥却不得不成为造就着一切的侩子手,还得美其名曰是捍卫、是自保、是正义、是合理,连说真正的倾诉自己意愿都不被允许。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唯一能被允许思考的,便是如何的抢回自己的领土,如何捍卫同族的尊严,如何赶走这不请自来的侵略者,无论这是不是建立在更多同族的用鲜血铺成的道路上,神族们从不思考、乐此不疲亦或者说已然麻木。
所以没有人问及他是不是对此也麻木不仁,但最后的结果却是自己不许摆出和众人站在统一战线的姿态,殚精竭虑,可事实上,他却不过自私的认为,只要奋力的厮杀,完成同族的心愿,自己和霄罪恶的双生子的身份便能被遮掩,他们在这世间便还有一席之地。
而此刻,却是全然的轻松和释然,即便前路路途坎坷,即便前路依旧少不了鲜血织就,可此行,熔夜的目的不是屠戮,而是为了结束,让这纠缠不解上万年的结打开,为自己,为凌煦,为霄,找出一个新的起点、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