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谢家在谢清归来后早有盖过王家成为诸世家之首的势头,先时衡阳书院的第一批学子也已到了掌事的年纪。能被各家送去衡阳书院的,即使不是宗子,至少也是家族看重的人物,此时院长要办事,他们安能坐视?
夜里宵禁之后,谢家部曲这边出门,那边宫中禁卫已经无声无息撤了出来。部曲一路行去,路上的京中守卫仿佛都是眼瞎。到了宫门底下,宫门无声打开,抬眼一看自家安排的人已经和一堆禁军笑眯眯打成一片……
要让谢家跟来的谢十二小郎说吧,这不像造反,这像是郊游踏青。
直到站在皇帝寝宫前,看皇帝赤条条白花花分外辣眼地被手下人压出来,谢十二小郎还有些恍恍惚惚如在梦中:“这就……成了?”
旁边跟着一起的王百川嫡亲弟弟王六郎点点头:“完了。”
谢十二小郎不大敢信:“就这么简单……?”
王六郎耐着性子看他:“造个反而已,你还想多麻烦?”
“那不是……书上的造反,都是轰轰烈烈血流成河……”
还没说完,王六郎终于捏捏鼻子走人,懒得理他了。
皇宫被攻破的时候,身为谢家现任族长的谢景行在哪儿呢?他在安阳王府。
安阳王那边固然重要,但是却也不至于就要劳驾谢景行,只是……
谢家部曲将安阳王府团团围一个水泄不通,谢景行坐马上冷笑:“让他滚出来吧。”要不是怕云崖伤心,直接把沈庭戳个死透才是!
府中安阳王抱着谢云崖,泪眼朦胧:“云崖,我对不住你……”
一身素白衣裙的谢云崖笑得温柔:“王爷放心,我在,谢家不会将你如何。”
安阳王抽噎一下,忽而悲痛不能自已:“云崖,跟了我,是我苦了你!”
“王爷何必妄自菲薄。”谢云崖笑得愈发温柔,“云崖跟着王爷,”她安抚般抬起手,落上安阳王后背,“不苦。”
春寒料峭,初春的夜还是有些寒意。谢景行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被夜风吹得有些发冷。正琢磨着要不要上牛车里待会儿,忽见眼前一直关得死紧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朱红色的大门后,只站了衣衫单薄的谢云崖一人,手中提着个人,绑的严实。
她到了谢景行面前,将手中提着的人往谢景行脚下一扔,从容拱手,对谢景行施下一个男子间常用的礼,依稀旧日fēng_liú:“谢家主。”
谢景行鼻头一酸。他看一眼脚下的人,是……蒋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