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书房,苏雯伊伸手拿起昨夜抄写了一半的经书瞅了瞅,青莲则闷不做声地上前帮着研墨。
苏雯伊皱眉道:“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去吗?”虽然邱府水深,她们主仆如履薄冰,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苏雯伊和青莲之间除了主仆的情谊之外,又多了一份同甘共苦的患难之情。如今见这丫头旧伤连着新伤的,苏雯伊的心里丝丝愧疚。
“二都没歇下,奴婢哪敢?”青莲不忍地看了二一眼,又心疼道,“夜里这么凉,二抄一会就好,须早些休息才是。”
“嗯,知道了,知道了。”苏雯伊笑了笑,心知说服不了青莲,也就由着她陪伴自个儿。其实她也不想这么苦着自个儿,可是话都说出口了,岂有不照做的道理?月底之前,她是必须得交出一本《妙法莲华经》的抄写本的。
这时,青莲又转身对着两个小丫鬟道:“二夜里要抄写经书,你们两个去嘱咐一声,省的有冒冒失失的扰了二***清静。”随后,又嘀咕一句,“这要抄错了一个字,可就全白忙活了。”
随苏雯伊而来的两个小丫鬟听了,只当青莲忧心主子,忙应了一声,转身退出。
青莲随后放开手中的砚台,朝屋外瞅了几眼,迅速关上了南书房的门和窗,接着走到书桌前拨了拨灯芯,屋子里顿时更亮了。
“二——”
苏雯伊见她行为反常,便猜到青莲有事要禀了。
只见青莲走到跟前站定,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样蓝色封皮的册子来,慎重地交到苏雯伊手中,耳语道:“这是三爷让奴婢交给二***。”
“三爷?”苏雯伊一惊,连忙低头瞅了一眼,竟是一本蓝色封皮的账册!
青莲微微点头,继续耳语道:“三爷离开时塞给奴婢的,说是只要交给二,二自然会明白的。”
苏雯伊哭笑不得,这个三爷还真让人头疼,忽然之间又想起了什么,苏雯伊脸上猛地一沉,问道:“这事还有谁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三爷就这样大方地把账册交由一个奴婢,未免太莽撞了。万一东窗事发,三爷顶多挨顿训跪几天祠堂,而她……完全不敢想象等待她的会是第几层地狱了!
青莲见二一脸凝重,便知事关重大了,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冲着苏雯伊微微摇头,小声回道:“没人看见。”虽然当时没人看见,可是她的一颗心一直怦怦乱跳着,到现在还失魂落魄似的,若非身上有伤掩饰了几分,她真怕有人会看出什么端倪来。
苏雯伊听到没人在场,这才舒了一口气。随后了然一笑,就说嘛,二爷还躺在病床上呢,那三爷居然还忍心过来找二爷代劳功课?所以,当时她就认为三爷要寻的枪手是自己而非二爷,只是后来三爷竟然把账册交给了二爷,她虽然觉得怪异,也只当他真是个没大脑的纨绔少爷罢了,也就没放心上去了。
这会儿才明白过来,那三爷是想上双保险呀!
看来老爷逼他逼着实在紧!
青莲深知自个儿的身份,并不想逾越了,只是心里没底,又担心二***安危,这才斗胆劝了一句:“晨曦园和悦心阁毕竟是两个院子,二要串门子唯恐有些不便……”见二转过眼来,青莲忙跪下:“奴婢斗胆了。”
“你确实胆大!”苏雯伊笑嗔道,用手戳戳她的额头,“你呀,”伸手扶起青莲,又叹道:“我也不想寻事儿,只是有时候开了头,便由不得自己了。”她哪里不知道青莲是为了她好呢,只是让邱家人接受自己好像比自己拼搏一番事业还要困难呀。
“二——”青莲张大了双眼,满脸惊恐之色。心道二该不会“误入歧途”吧?这一想心惊胆颤的,心下顿时后悔应下了三爷。
“放心吧。”苏雯伊见她大惊失色的,不由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你还信不过我吗?我自有分寸的。好了,你给我守着,我去里面处理一下。”
青莲惴惴不安地点了点头,想要再劝说点什么,只是看到二蹙着眉,亦是一脸忧色,实在不忍再说上几句重话了。随即紧握双拳,转身望向出口处,一双眼睛来回扫视,生怕反着烛光的墙面或窗纸上突然出现不明的黑影……
苏雯伊走到书架后面,将自个儿的身子完全隐蔽起来,信手翻了翻三爷塞给青莲的账册。开始还以为和二爷那边是一样的,现在仔细一看,才知道三爷拜托二爷的账册明显要薄许多,当下嗔怪了一句,“果然还是一个姓氏的亲。”
不过,苏雯伊现在的想法却是,老这么由着三爷的子也不是个事,得想个法子抽抽他的懒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