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语回到侯府二门处时天已经黑透了,侯府不比皇那般奢华处处灯火明亮,只在主要通道上每隔着二三十米远点了一个石灯笼,散发着幽幽的光,却越发显得四下里黑漆漆的。
同马车挤回来的清雅、清秀和清芳三个,已经由丫鬟侍候着上了软轿回各自的小院子去了,清语因为没带贴身丫鬟,本以为会自己一个人冷清清地坐软轿回芷兰苑去,却不想刚转进二门,就看见沈嬷嬷和今日不当值的柳香墨香二人提着灯笼站在二门里头等着,也不知等了多久,夜色之中那两盏灯笼散发出橙色的光芒,二门外的寂寥夜色仿佛被这光芒一下子冲淡了,让她的心中生出些淡淡的暖意来。
清语忙快步迎上前来,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等了很久了吧?”
三人朝着清语行过福礼后,沈嬷嬷上前应道:“小姐身边儿没个伺候的人,奴婢不放心,便说要来瞧瞧,喏,这两个小丫头却又不放心奴婢年纪大了一个人来这里,就说要陪着奴婢迎小姐回去,这不,都来了。倒是荷香和书香当值,有事儿做,不然只怕芷兰苑的丫头们都到二门来了,奴婢几个也是踩着时候过来的,才刚来,小姐上轿吧,咱们回去了。”
清语心中颇为感动,在如此的逆境下,身边却依然有为自己着想、善待自己的人,这是原来的六小姐给她留下的最大财富。“今儿不想坐轿了,不如我们四个走回去吧,反正也不太远。”清语笑着说道。
那两个抬软轿的婆子忙欢喜地点头,沈嬷嬷三人却有些迟疑,柳香回道:“走着回去会很热的,小姐还是坐轿的好。”
清语心想:难道你们走着就不热了?嘴里却说的是,“难得有机会在园子里走走,回去又不知什么时候儿才能出门了,走吧,你们也让我圆一次心愿才好。”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让这么多人跟着自己的轿子走路,更何况还有年事已高的沈嬷嬷在。
这三人见清语都这样说了,便应了下来,那两个抬软轿的婆子忙欢欢喜喜地朝清语行了礼,告辞走了。
沈嬷嬷上前接过清语手里的盒子,柳香和墨香则一手提着灯笼,另一手扶了清语和沈嬷嬷二人,四人借着灯笼的微光,朝着芷兰苑走去。
沈嬷嬷是个嘴上闲不住的,一边儿小心地看着路走着,一边儿还万分好奇地问道:“小姐可见到太后娘娘了?有没有见到其他人呀?”
清语笑了笑道:“只远远地看了一眼,看不真切,至于其他人嘛,倒是有很多,女太监都有,沈嬷嬷,难道里还有你的熟人?”其实她心里清楚沈嬷嬷所说的其他人,是指的那两位今天可能会来相亲的王爷,其实她也有满肚子疑问想要向沈嬷嬷寻求解答,但是眼下却不是说话的时机。
“小姐,您就可劲儿跟奴婢打哑谜吧,明知道奴婢问的不是女太监。”沈嬷嬷嗔怪道。
“我今天见到了白家的小姐。”清语不想让沈嬷嬷继续问相亲的事情,毕竟妄议皇家的事,被人听去了可不大好。
沈嬷嬷闻言心里一惊,忙着急地问道:“小姐,您没把白小姐怎么样吧?”
“当然没有,我是那样的人吗?”清语说得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柳香和墨香却双双对视了一样,心中暗道:您可不就是那样的人?
沈嬷嬷松了口气,拍了拍口道:“可吓坏奴婢了,小姐您是不知道,那位白小姐虽然身份不怎么地,可她和太后娘娘是有些缘分的,据说太后娘娘见过小时候的白小姐,说她长得像早夭了的长公主,那可是太后娘娘的心头呢,就连先皇都对长公主疼爱得很,可惜长到七八岁时,不知道怎么就没了。后来过了很多年,太后娘娘见了白家小姐,还伤心了好一阵子呢,据说还怄出病来了。虽说后来国公爷不许白小姐再进去见太后娘娘,而且太后娘娘也再不提及白小姐的事,可有这么一层渊源在里头,若是白小姐在里受了欺负,想来太后娘娘是绝不会不管的,幸好您没对她怎么样。”
难怪了,清语心中暗道,难怪白小姐在里会有那样的特殊待遇,原来是因为长得与不知隔了几房的表姐相相似的缘故,至于那位长公主,想必又是中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吧,皇里的孩子,能活到结婚生子的,都可以算得上是奇葩了。
主仆四人一路说说笑笑,走了约莫一刻钟才回到了芷兰苑,四人皆出了一身汗,幸好小厨房里煮饭的婆子烧了不少热水,够这么些个人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