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殿中,正要向柏年辞别,柏年却独独留住她:“陪本王走走。”待宾客散去,领着她向花园走去。
苓岚心道:难道我天生便是陪君王游花园的命格?
她想起自己在锐安殿的两年间,数不清多少回与煦之在花园闲逛,他们一同走过春花秋月、夏雨冬雪、晨露烈日、暮雨星夜……也不知今时今日,没有她作伴,煦之是否还会到园子忆苦思甜。她发现,即便眼前没有任何与他相关的事物,她仍旧时不时地记挂着他的一切。
“嗯?”柏年刚说了几句话,见她无任何反应,便疑惑地转头看她。
“抱歉,苓岚失神了。”苓岚歉然道。
柏年停下脚步:“你在想什么呢?”
若告诉柏年,自己在他身边,心里却思念着另一个男人,估计柏年会把她推进桥下荷花池里……荷花池……嗯,她和煦之也曾一同掉进过锐安殿的荷花池,那是去年三月还是四月来着?
完了……怎么还在想着他?苓岚暗骂自己。她定了定神,正色对柏年道:“柏年哥哥,苓岚想起一些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柏年见她神色凝重,心下狐疑,他指了指前方的石凳和石几,道:“咱们到那儿小坐一会儿,你慢慢说。”
二人一前一后沿着石井走着,黛色长袍与青色绸衣一深一浅一暗一明,在这微风伴送的花香中缓缓掠过,在身后跟随的侍女和侍从眼中如同一对璧人。
柏年原以为苓岚会对自己说些关于将军府上的事,没想到,二人在石凳上坐下后,苓岚却提出了“重农不抑商”的见解。
柏年极其不解,苓岚一向只关心花木草药之类的事物,从不涉政,况且木族重农是数百年来的立族之本,怎可能由她一介弱女说改就改?
“是苓岚僭越了。”苓岚见柏年沉默不语,眉宇之间似有不屑,她补充道:“此前曾在两仪城的西市和东市逛过,后来又对比过金族、水族、木族和土族四族的市集,苓岚始觉金族、水族这两个强族,在商贾方面尤为繁盛,他们的道路宽广而平坦,交通发达。而在两仪城的东市,火族的摊位和店铺也远胜于木族,因此……苓岚便想到了……”
“本王明白你的意思,”柏年看着她发上珠钗摇曳的银线在阳光下光芒四射,不忍回绝她,“只是这并非是他们各族的一日之功,再说了,咱们木族素来以采药、种植花木果茶、造纸、治木、编织等为生,这些的基础首先便是种植,既然族人都忙于种植,自给自足,也无法再从商。”
此时,侍从奉上一些茶水点心,柏年与苓岚边吃边聊,说的尽是关于木族的状况。苓岚自知有些异想天开,然而她在木族战乱后,开始逐渐留意煦之为政时的各种论调,她深知金族的强盛,除了在军队治理方面尤为出众,很大的程度上是因为他们重视商业。金族所造的各种器具、首饰、武器,均是让其余四族趋之若鹜地争相抢购的。她去土族时也曾留意过土族的农田,土族地广,但农田面积不大,土族人是采用密植的形式来耕作的。
她壮着胆子把自己过去一年多以来所想的都告诉了柏年:“咱们或许可以考虑修路,将原有的道路拓宽,并且修建通外水族、火族的道路,这样便可以加强运输。”
“可是咱们人手不足,这样大的工程,恐怕难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