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梁平带着已经办好出院手续的薄荧坐上了保姆车,因为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出院,梁平在薄荧入院后就让程娟和伍蕙先回家了,等到第二天再来换他的班,现在临时出院,一个帮手都没有,梁平就差没说自己也打个吊瓶和她同甘共苦了,好说歹说下,才哄着薄荧重新打上吊瓶,扶着脚步虚浮的她离开了医院。1ミ2▼3d‖i点
在驾车回扁舟台的路上,梁平接了一个电话,简短地应答了几句后,梁平挂断电话,从后视镜里看向侧对着他,神色虚弱地望着窗外的薄荧,他无法猜到她在想什么,因为她涣散无神的双眼像是在看着窗外,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薛洋安代替你上直播综艺了,反响热烈。”梁平说:“明晚播出的第十集正好是《恋光》最惊心动魄的一集,这场收视率之争我们能不能赢,就看明晚的结果了。”
他从后视镜里观察着薄荧的神色,然而她连睫毛都没有因此抖动一下,她就像是被罩在玻璃罩里与世界隔离了一般,完全失去了回应的能力。
她到底在看什么呢?
梁平在心中问着永远也得不到解答的疑问。
她在看站在她眼前的爸爸和妈妈。
病房里飘荡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讨厌这个味道,因为每次一到这里,父母就会吵架,妈妈会哭,爸爸会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他们谁都不看自己,即使自己鼓起勇气去和他们说话,他们也只会用她不懂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她,不耐烦地呵斥她。
她被摇醒后还没睁眼就从这个熟悉但厌恶的味道里猜出了她一定是又生病了的事实。
“对不起……”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站在自己病床前的父母,不知所措又胆怯地想要从床上坐起。
爸爸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起身。
“你的身体还没好,别起来。”爸爸柔声对她说。
她怔怔地看着他,爸爸没有因为她的生病而不高兴,反而柔声对她说话,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妈妈,然而妈妈也是一脸温柔的神色,笑着看着她。
“薄菁,爸爸和妈妈有事必须要离开你一段时间,你要乖乖听话,有人问你我们的事,什么都不要说,知道吗?”爸爸对她说。
“要去多久?”她抬着上眼睑,定定地看着两人,小声问道。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妈妈走了上来,轻轻抚摸着她散在脑后的头发:“爸爸和妈妈要回家一趟,这里会有人照顾你,你乖乖听话,我们还会回来接你哦,如果有人问你我们的事,什么都不要说,知道吗?”
“什么时候回来?”她执着地追问着,父母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地同时从她身边退开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她哀求地看着两人,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睛里汹涌流出。
“只要你听我们的话,不论谁来问你我们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说,乖乖做个好孩子,我们过段时间就会来接你的。”爸爸说。
说谎。
“过段时间是多久?一个星期吗?”她哽咽着从床上挣扎而起,想要靠近后退的父母,不小心扯到了扎在手背上的输液针,引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恍若未觉,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神色复杂的父母,眼泪像是忘了关的水龙头,无穷无尽地冲刷着她的脸庞,连衣襟都被打湿了。
“一个月吗?”她泣不成声,努力地从朦胧的泪眼里看着父母的身影:“……两个月?三个月?”
但是谁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在她模糊的视野里,父母只是沉默地转身朝门口走去。
“妈妈!爸爸!”她忘记了扎在手背上的针头,哭着想要追去,却只能从高高的病床上摔下,她的头撞在了冰冷的金属床架上,膝盖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父母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爸爸!妈妈!别丢下我!”她哭喊着爬了起来,踉跄着朝两人的背影追去。
“不要哭!”爸爸猛地转过身来,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压低了声音对她喝道:“住嘴!你再哭我们就不会回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