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就同你说过,为你,我是向天借了个胆,”不避不让,钟庭翊一一隔开他的杀招,虽也并不轻松,但若比起体力,长年练重戟的他尤是胜李祁毓一筹。
“李允给你了什么好处,让你这般为他卖命?”
“卖命,别说的这么难听,”眉一挑,面上难掩讥谑之色,“我要的不过是北烨的南大门而已,阿毓,难道身为昭和君最在意亲外孙的你才回北烨就忘了他平生的夙愿么?”
半刻的分神,长戟突是没过前胸,且听护心镜一声轻微的锐响,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连带着轻易的碎裂了,在场的人还未反应过来,李祁毓已在那瞬刹坠马,意识模糊间,他望着钟庭翊关切的脸,同时也望着他身后的千军万马,不知怎的,眼前便浮现起少时在下塘郡为质的那段时光,那是个盛夏的傍晚,他同堪堪熟识的苏少衍在百里夫子的书斋里第一次被罚字,他们一遍遍的写:
将军百战声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作者有话要说:
☆、第046章
苏少衍这段时日过的很不踏实,只因那个人凭空消失了,他不知是否是那日自己所说的话当真伤到那人心了,但他心里其实清楚的很,那个人对自己的在意,是那样的真真切切,从不掺在任何水分。
可那个人居然消失了,甚至连句告别都没有,就这么轻易离开了自己。一开始他还只是不信,忙跑了趟步月行和他师父花冷琛所居住的「濯风苑」,几番未果,心便开始发凉发慌。从没尝试过这种感觉,跟丢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般,他是个薄面皮的人,x_i,ng子却好强的很,白日里还稍能应付,只是一入了夜,一闭眼面前便是浮现起自己和那人在燕次的点滴细碎。
一回想,自己头次背井离乡,因勿食鲶鱼,发了病又无人关心,那人凶巴巴的跑过来,一副摆明了不会哄人的样子,偏生为自己软了气势,他说,你不要哭,我会保护你的。
二回想,彼时自己尚不会武功,差点让那晏氏兄弟得了逞,那人一脸心急的赶来,却是在争强后被揍了个半死,他俯身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笑起来耳根子先红了,言辞却不改霸道,他说,我会保护你的。
三回想,「双翼」执行任务,对上难缠的对手胡检之,那人为护自己右臂生生挨了胡检之一刀,彼时他已成年,实在明白这人动作之后的含义,可当自己对上那人死心塌地的眼,目光却是再难移开,他说,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台词,明明老土的连语气都不晓得换上一换,可就是重复的这样窝心,这样难以推诿,也这样……可恶!苏少衍咬唇,觉得现在的自己真真没出息的像个姑娘,就难怪第一次见面,那人会把自己当做女孩子,苏少衍叹气,想为何连这一点都跟要跟他有关,可他越是想,就越觉得不敢想。
……y-in魂不散!到头来竟是如此,y-in魂不散!
“你还欠我一句对不起,但我不会说没关系。”李祁毓失踪那几个月,苏少衍不知何总会想起那句在半山腰同他说的话,他想,自己着实是个小气且计较的人,若不跟那人算清这笔帐,纵使哪日自己做了鬼,怕也难得安生。那段时日,他总努力让自己过的正常,早睡早起,三餐按时,可愈是这样,他就愈觉得自己是魔障了。
这段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李祁毓一身是血的回来,才得以消停。适时伐逆之战已经连续了三月余,虽然三皇子最后也未能活捉回淮安王,也到底肃清了北烨西南的残余势力,算是大功一件,但他怎也想不到,为何李祁毓会参与其中,并且带伤而回。
匆匆赶来的花冷琛表示这事实在稀罕,天底下居然有人能将他的得意弟子的伤成这样,看来真真是个人才,需得赶紧会上一会。步月行冷哼声,立马表示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大叔你如此想会,那么本公子也不介意大叔你每日会上一会。
李祁祀看着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忒能折腾的两人,深深为苏少衍捏了把汗。李祁祀道:“四弟如此帮我,我却护不得他任何,实为祁祀之过。不过我观四弟昏迷时手里死死攥着这根银链,想来对四弟极为重要,又辩其工艺手法并不似我北烨之物,少衍你同三弟曾在燕次共处许久,不知是否认识此链原本主人?”
李祁祀小心自怀内掏出一条链坠处深陷的玉骰银链,苏少衍看罢,一时只觉眼睛酸胀的厉害,又担心李祁祀发现任何,只得压低了嗓缓道:“三王爷有心,待四王爷转醒,臣再替您问问。”
“这……”
“三王爷放心,少衍屡次受四王爷照顾,又粗通医术,此时留下照顾四王爷当是再合适不过。”
“那好吧。”
“王爷,臣还有一事相问。”声音的刻意压低的,试图去掩饰心中那股杀意。
“但说无妨。”
“臣跟随三王爷多年,对三王爷一身功夫亦略知一二,不知此次究竟是何人竟能将四王爷伤成这般?”
“是燕次来接应的将军钟庭翊。”
他,如何能是他?!一句话让苏少衍的心顿时沉入谷底,他好容易隐了表情,看一眼床上闭目躺着的人,手心却不由攥紧了。而那时的他决计不会料想到,此时这位自己心心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