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不说话,于是李祁毓彻底没辙了,“你抬起头看着我。”李祁毓命令道。这话一狠,苏少衍才堪抬起了头,苍白的脸色,唯有那一双湖光潋滟的眸子瞧得出色泽,李祁毓看他这样,不知怎的心跟着就软了,“你不要哭,我会保护你的。”李祁毓把他揽进怀里,哄的小心翼翼,“你一个男孩子,真是……”
真是害怕了吧?李祁毓拍了拍他的后背,望着无尽的夜空想。
苏少衍会害怕,难道他就不会吗?不论表面伪装的多么好,其实都还是害怕的吧?在这里,谁能帮的了自己,没有人。
他紧了紧手心,想只有他自己才能帮助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003章
第二天李祁毓醒来的时候,苏少衍正安稳躺在他的怀里,双臂还很不老实的缠着他的腰,简直就像自己是他的布娃娃。
这个男孩子,一点不像个男孩子。
李祁毓牵了牵唇,觉得虽然自己并不是很喜欢他,不过细看之下,他还真是蛮好看嘛,脸部线条温润又柔和,小刷子似的睫毛还很长,尤其那一颗黛色泪痣,生在这种位置,又明明是个男孩子,也难怪这么爱哭了……不过,这样的他长大了必定会更好看吧?嗯,到时把自己的几皇妹许给他好呢?大皇妹眼高于顶、三皇妹太淘气、四皇妹漂亮是漂亮可是太内向了、九皇妹又太小……他皱了皱为此矛盾了好一会儿。
苏少衍睁开眼,没料得对上一副审视自己的目光,“四殿下。”他脸一红,迅速是缩回了手,“昨天,谢谢你。”
“昨晚你已经谢过了。”李祁毓没什么表情的站起身,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冷了,你这个病多久会发一次?是没法根治么?”
“从前是隔半年发一次,后来吃了宫里孟御医开的药就逐渐好些。”
“嗯,那天你去宫里也是找孟御医?不过后来怎么就上我宫里偷我花吃了?”李祁毓坏心眼的突然想要戏弄一下这个家伙。
“一时好奇,因为孟御医说那味药是以素心雪里为药引我就想试试……”
“偷我的花,你可是要还的,偷一朵罚一株!”
“那就还你一株!”苏少衍白着长小脸睨他,忙又从枕头后拿出那个靛蓝荷包,温和的声音里多少掺了赌气的意思,“大不了我一会儿去种了给你!”
“真是个笨家伙。”李祁毓呵一声,又掐掐他白里透红的水灵脸蛋,自言自语道:“果真一点不像个男孩子。”
哪有男孩子的脸是像他这样这么滑的!他摇了摇头,“今早皇爷爷派了授课师傅来,等等你陪我一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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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实在的,昭和君给他请师傅,一半是出于关心,一半也不过是走个形式。人给台阶就要懂的下,聪明如李祁毓自是再明白不过,虽说他和苏少衍的功课都不差,不过在这里,还是不要锋芒太露了才好。
授课的师傅名叫百里丘,是个中年发福看起来颇好讲话的夫子,故而李祁毓和苏少衍都戏称他作胖夫子,而胖夫子则是笑笑没说话。说起传道授业,胖夫子很是尽心尽责,譬如说胖夫子今天要讲的一篇新词「贺新郎」,乍听词名,年幼的苏李二人便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春闺怨词一首,加之昨夜折腾的太晚,遂决定呼呼大睡。看罢胖夫子怒不可遏,气的先是各打了二人左手心十五下不说,更命他们每人各罚抄一百遍「贺新郎」才肯罢休。
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啼到春归无寻处,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间离别。
马上琵琶关塞黑,更长门、翠辇辞金阙。看燕燕,送归妾。
将军百战声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
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搞半天原讲的是另个故事,还是个挺爷们的故事,苏少衍以余光悄悄打量着那位边抄边痛的直哼哼的李祁毓,这才知他居然是个左撇子,心下不由叹了口气,他抬头又看看窗格外愈发沉郁的天色,想想是把李祁毓面前的一摞纸搬过了来,一脸正经道:“你手疼,我帮你抄。”
“不用,”李祁毓捉住他的手,“再被胖夫子发现,我俩恐怕又得抄上一百遍了。”
苏少衍僵了下,只好转移话题道:“这么长的词看来我们是想不记住也难了。”
“你其实想说的是这刁难人的夫子想不记住也难吧?”李祁毓心照不宣的冲他撇撇嘴,偏过头也随苏少衍的模样瞧窗外,这个鬼天,怕是就要下雨了。适时有凉风丝丝的吹在他的脸上,他皱了皱眉,看窗外那修长的树枝上一片翠叶的水滴落在宣纸上,瞬间模糊了一片。
那时他还不清楚,原来一场雨可以让两个陌生的人,只因檐下的一次相同的落魄,渐渐开始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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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次究竟是南方,下起雨便难见停的时候。屋檐下滴着雨,护城河里落着雨,就连一层的地面都快进了雨,好在一层不过是待客的地方,下人们也早早将家具搬去了二楼,不过像李祁毓和苏少衍这样的北方人,自然是难见得这样潮s-hi的天气,虽有些难以忍受,却也新奇的很。
“江嬷嬷,这雨几时能停?”苏少衍握紧荷包问。
“这个嬷嬷可说不好,不过应该是快了,苏少爷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夫子今天不来了么?”
“百里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