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行径招来恶意,甚至于险些损害了他性命。事情传到顾司令耳朵里,顾司令极为感兴趣地跑过去看看这年头是哪个神经病如此大义凛然,却在抹干净了孟希声眉间的脏污后,笑道:“原来是你。”
在云城时,孟希声给他唱过戏,甚至于他还为孟希声那好看的面貌心折过,若是个女子,早成了他数不清第几房的姨太太。索性顾司令不好南风,对方在戏台上装扮得再好看,可一想到他是个彻彻底底的男儿郎,身上的构造和自己一模一样,便叫顾司令犯了恶心。
顾司令玩笑地道:“唱两句,我便不杀你。”
孟希声唱了,他捻了个兰花指,提气便来:“你问我那蟊贼是哪一个,我只消说了他的孽性你便知道。他身穿大红袍,光天化日行霸道。他抢人钱财挂树梢,心如虎狼似鬼妖。他胡作非为终有报,怕他难逃天理昭昭。似他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千古少,枉披着人皮在今朝!”
读书先生差点要脱口喊好,转眼看见那玉面修罗一张脸y-in得滴墨,冰凛凛的脸颊y-in森可怕。
孟希声挨了几十鞭子,沾了盐水,竟没把他打死。先生偷药来给他擦,叹息说那玉面修罗有心放你,恐怕是要慢慢折磨你,又警告孟希声也要学会低头,过刚易折。孟希声伤得头晕眼花,没听清他说什么,只在昏沉之间做了好几个梦,每个梦都与方无隅有关。
孟希声后来的确没什么好日子过,可他受罪时不言不语,劫掠时不动不摇,拼了性命也折不弯膝腰,叫顾司令格外火大,顾司令便默许手下去为难孟希声,孟希声的日子愈发难过。
直到他们开始与那群神秘人交战,顾司令的重心才终于从他身上转移。
孟希声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里,他自小颠沛流离,和爷爷走过许多路,可还从未如此跋山涉水。先生说这里是江西一带,至于真正的地名连他也说不出来。
顾司令看上了这里,背山靠水,没有日寇作乱,百姓还活得较为富庶,足够他刮好几顿油水。他也走够了路,预备在此落脚,可没想到扎营不到半月,就来了一伙兵丁要抄他老窝,顾司令被人包围,四面楚歌,只能应战。
可对方显然极具战斗素养,没几天就消耗掉顾司令不少兵力。顾司令统领的这群流寇和他以前当军阀时的军队完全不一样,当年他花了多少心血才练成一支能够攻城拔寨的军队,却全被国民革命军给消灭了,现在的这支队伍有多少实力他心知肚明,所以这一路走来他都在避开日寇和正规军,专挑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下手。
可对面那伙人不是正规军,也不是日寇,顾司令猜到了他们的来路,却对其他人语焉不详,脸色日渐消沉。
孟希声被迫在坑洞里与那群人交火,虽然目前为止,他也没开过一枪。
吃完那个馒头没多久,他便又开始闹胃疼。他们快被围得山穷水尽,就是那馒头也是先生好不容易捡来的。他的胃一贯不好,一丁点脏东西下去就要难受。不止胃,这一路走来受了多少折磨,腰腿疼的毛病也一直没好过。
孟希声一个人沉默地待着,忍着疼痛一言不发。先生不知何时移过来,笼着他的耳朵,偷偷把秘密告诉他。
“知道我们在和谁作战么?”
先生拿手比了个八字,孟希声惊讶地看着他,连胃疼都抛之脑后。
“确定吗?”孟希声问。
先生说:“十有八.九。你瞧瞧那玉面修罗的脸拉得有多长,听他贴身伺候的人说,这几晚修罗老做恶梦,一做梦就喊八,都快魔障了。”
孟希声因为疼痛而虚晃的眼神逐渐聚焦起来,他大着胆子趴到坑洞边缘,朝外探出一点头。对面的人藏得极为隐蔽,他无法看清他们的身形。
头上传来一声咒骂,有人对着他脑门招呼了一下,把孟希声砸趴下去。
孟希声被先生扶起,咬一咬牙,垂下头,额间发丝遮去眼中光芒,心中慢慢有了计较。
孟希声在这天之后的第三晚找到了逃跑的机会。连日的应战让他们疲惫不堪,很多人都在坑洞里睡着了,就连把风的都眯起了眼睛。
孟希声慢慢爬出坑洞,他匍匐前进,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丈量自己的位置。他全身绷紧,一颗心提在嗓子眼。不止怕后面的人会杀了他,也怕前面的人发现他,会不由分说地开枪把他击毙。
爬出七八十米远,孟希声终于站了起来,高举双手朝对面跑过去。
他闭起双眼发足狂奔,传来枪响时,他无法分清是前面还是后面,紧张到血液都在奔腾,心脏像着了火一样地烧。
孟希声摔了一跤,睁眼的时候他被好几把枪指着,他不停地喊,我是来投降的,我是来投降的。
孟希声被带到一个长官面前,对方穿一身并不干净的军装,却整齐地把衣角掖在裤子里,武装带别得周正,是个和顾司令不一样的、真正的长官。
长官是个排长,复姓赫连,四十多岁,看上去是个讲道理的人。孟希声走南闯北,也算有眼力劲,什么样的人看一眼便能大概知个底。他把自己的境遇一五一十地告诉赫连排长,他觉得对方是相信的,但没有说明,因为相信与否,最终还要看他带来的情报是不是真的。
孟希声画了张图,把顾司令的部署全盘道出。赫连排长看了他一眼,派人把他押去扎营的帐篷,他在里面沾着枕头好好地睡了一觉。
对方虽然派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