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熹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推拉式的扁平小木盒,用料是胡桃木,表面深棕色的波浪纹理自然细腻,边角软和,看起来非常的美观雅致。
喻熹边观赏木件边咬着舌尖想着,席澍清连存放茶叶的便携小盒都这么j-i,ng致,这老男人也搞得太讲究了吧。
他把小盒拉开一看,毫毛密布的银白色芽尖,白毫银针,正是他的目标物。不是松散条条挺立的针状新茶芽头,微微蜷曲状,估计是从茶饼上切下来的老白茶。
白茶大体可以分为三类,寿眉、白牡丹和白毫银针,它们采取的方式不一样的,银针全部取嫩芽头制成,采摘的时间最短,产量最少,从等级上来说优于其它两种。
正宗的银针被誉为白茶里的女王,据说老茶农之间有十条约定俗成规矩,什么细瘦芽不采、雨天不采、风伤芽不采等等十种情况不采,可见银针的原料选材极为严苛,几番筛选下来,枚枚都难得。
银针比寿眉贵三倍不止,喻熹细嗅着银针,暗叹自己可真有口福。他走到席澍清身旁,“老师,这茶没有半丝的青涩味儿,出药香了...还带着点糯香,应该......放了至少有七年了吧?”
懂白茶的人都知道,所谓一年茶、三年药、七年宝,白茶是越存越好的茶种,时间会让它自然增值,越放就越j-i,ng贵。
“嗯。”冷冷清清的一个字。
他的报告快写完了,这种教学评测报告属于教务处期中教学检查对老师们要求的形式任务,必须手写,不写肯定不行,潦草敷衍可以是可以,但席澍清可不是那种会选择敷衍了事的人。
喻熹推上盒屉,他细细回想席澍清不辩情绪应的那一声嗯,垂眸打量了半晌他捯饬得一丝不苟的发丝和如峦峰般起伏分明的侧脸。
最终他微微皱着眉说:“有没有锤目纹的玻璃杯?我要观赏汤色。”
“有,你自己去找。”
还是很高冷,喻熹纳了闷了,这人这反应很奇怪。
他端端正正地抱着茶盒,当即拉下面孔,不乐意了。
他故意y-in阳怪气的说道:“你别写了,这报告今天写不完明天再写。人家姑娘问你择偶标准、为你考虑终生大事,这事儿多重要啊,你不回复人家?”
席澍清闻言忽然放下笔,他伸指尖触亮已经暂时息屏休息的笔记本,敲字。
他打字的速度极快,喻熹站在他的身旁,不过一眨眼,只见他回复道:
抱歉,无论如何都不行。
喻熹看着那几个字发愣,有小火花从脚底直直蹿到脊梁骨,他小声地问了句:“为什么啊?”
席澍清抿嘴,目视前方,门口的书架旁有一盆造型不羁的多叉龙血树,他眸光悠远,像是在清理杂思。喻熹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他答:“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喻熹几不可闻的哼了声。
是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一念之间,电光石火,他开始多想。哪天席老师若喜新厌旧,弃他如敝履,自己要是这么问一声为什么,他也只会这么回答他吧。
喻熹重重撂下盒子,正欲不忿出声。
席澍清突然抬手摸摸他的手背,喻熹还是面无表情的看向他,直视他。
“如果必须要给出一个理由,只是因为...”席澍清稍作停顿,他指腹温存,眉峰多情,“因为他们都不是你。”
而后两人双双陷入沉默,虽然都没有任何动作,但他们之间的气氛在逐步升温。
为什么不行?因为他们都不是你?所以......
喻熹真不知自己应当作何感想。
山路十八弯。
他这才意识到,可能席澍清一介文人,早已习惯了不显山不露水,他并不善于用言辞直抒胸臆。
两人各有所思,像是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交流。
良久,席澍清放下眼帘,敛着眼尾,表露出很深的笑意。
他这一笑,齿如瓠犀。
“这半饼银针陈了九年。玻璃杯当然有,在茶几的沥水盘上就有一只,冲冲就能用,你先去烧水。”他温声重新作了回答,不再是一副清冷的模样。
喻熹听着席澍清对他一如往常般的温言温语,他弯下腰嘟唇飞快贴了贴席澍清的侧脸颊然后抓起茶盒退得老远,还边哀叹道:“唉!谁让孔雀...鸟类是不会说人话的,我会就行了!”
他决定,即日起,在席澍清面前,他要当个话痨。
喻熹的动作和这番话暗示着自己已经过掉刚刚的林林总总了,就是用词有点欠揍。
“什么?”席澍清收起笑容,看着喻熹微微眯眼,“你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喻熹急忙躲到书架后,只探出半个脑袋,时刻警惕着。
直到确定席澍清并没有愠怒,也不会有下一步出手收拾他的动作后,他才干笑着对他胡言乱语:“啊哈哈哈,额...那啥,你快继续写报告吧!我知道,工作能使你快乐对不对!我不打扰你了,请你继续获取快乐!”
席澍清看喻熹猫猫祟祟,满身都彰显着可爱的小孩子心气,其实他看得心里软乎乎的,哪还会真想去收拾他。
当时他听到这孩子亲口问他怎样才能嫁给他,有一瞬,他j-i,ng神恍惚,觉得自己的心跳都猝然停滞了。
他真的希望那是眼前人打心底想问他的话,而不是纯粹念出来,轻淡机械地去复述一个问句。
那时他看着喻熹毫无情绪流露的脸,只觉喻熹的反应太淡漠了,像是一点都不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