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熹的眼下横卧着蚕宝宝,一双眼睛像带笑的宝石。
他脚下生风,轻快地走回寝室,直到到了寝室门口,他那颗蹦跶雀跃不停的心才稍稍安分了一点。
“嗨,正准备找你呢,怎么样,席老师刁难你了么?”薛纪良听到刷卡开门的声音,一看是他回来了,急忙问道。
“哪能啊,他不但没刁难我,还送了个钟给我哈哈哈!”喻熹扬了扬手中的玩具。
“钟?送钟......”薛纪良沉吟,自己琢磨了一下送钟的含义,“嗯......什么?!莫非他的意思是他要给你送终?你的论文...”
“滚滚滚,我去你大爷的,滚犊子!”
钟,送终,什么鬼谐音,这寓意是不太好,擦。喻熹的脑子转过来了。
“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哈哈哈哈哈哈......”薛纪良先兀自大笑了一会儿,才说:“说正事儿,你那论文的格式都有哪些问题啊,快帮我看看,校对完了我得把论文给席老师发过去。”
“你上教务处的网站下载一份本科生毕业论文撰写要求的文件,对照着里面的要求来。什么摘要、关键词要用四号楷体字加黑啊之类的,一条条的都写得特别清楚,少了补,多了删,错了改就行了,体力活,挺简单的,你自己搞。”喻熹坐下,飞速的说道。
“好,你着什么急......过来看看,是这份文件么?”
“对对对,就是这个!我跟你说啊,这钟真的特别有意思,我来拆拆看,你别打搅我啊。”
“是是是,喻师傅,喻大工匠,没人会打搅你...真搞不懂,喜欢一个东西的方式就是把它拆了吗......”薛纪良浏览着文件,自言自语。
喻熹喜欢拆解汽车模型,看内部的构造,并且还经常琢磨拆了怎么把它们组装还原,这是他的一大业余爱好。
他经常开玩笑地夸口自称自己是玩车模的大神,是能工巧匠喻师傅。薛纪良对此一直不能理解,把一个好好的、堪称是完美复刻原物的摆件拆得七零八碎的是什么心态,因此他才会有此疑问。
喻熹没理会薛纪良的碎碎念,他拿出他专门用来“搞破坏”的工具箱,里面有常用的螺丝刀、螺丝钉、小钳子、镊子等之类的五金小工具。
他举着钟准备开始仔细地端详一番,想辨认出钟的表盘主体时速表是出自于哪一款车,顺便看看从哪里开始下手拆卸比较合适。
结果还没看几眼,他的脑海里就突然冒出来席澍清问他那句“喜欢?”时的样子。
什么样子呢?席澍清那时候眉梢一挑,面庞似有轻烟笼罩,目光粘稠,带着几丝探究,还有......几丝宠溺的意味。
喻熹在想,席澍清可能只把他当做小朋友,至于那宠溺感,或许只是家长对小孩的宠溺。
如何才能越过雷池?
少年又开始感觉头大,他捋了捋刘海的发丝,打开微信。
算了,慢慢来,只要他对他有那么一点点不同,那后面就总还有戏。
席澍清微信的昵称就是本名,头像是他的侧脸。这张图的构图很j-i,ng巧,背景是云烟袅绕、朦朦胧胧的黛色青山,整体色调暗沉,拍摄时间大概是在黎明将亮不亮时,席澍清的侧脸轮廓的起伏正如那远山优柔的层叠,隐于其间,与群山悄然融为一体。
这图大有君子隐于山野的意蕴。
喻熹长按对话框,置顶聊天。
随后又设置备注,打了三个字,席老师。
最后才点开他的朋友圈。
席澍清朋友圈的相册封面是几株苍绿峭拔、神采奕奕的建兰。
兰花,雅秀文静,清幽高洁,四君子之一。像他那般的人有这喜好,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喻熹往下划,看他的朋友圈相册。
干净,非常干净。
动态很少,基本上都是民商法一类的法律法规最新的修法动态、最新的司法解释施行发布和最高院关于适用某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等的相关文章的分享,并且只是单纯的分享,不带一个字的想法。
没有一篇所谓的美文杂文、煽动情绪的订阅号爆款文或者对热点事件的时评分析一类的文章。
冷静、客观、不跟风、保持谦抑,典型的法律人的朋友圈。
没有设置仅一段时间可见,喻熹直接下翻到最底部,第一条分享动态在五年前,是一篇文章,看标题应该是民商事领域的学术前沿资讯。
从下往上翻,一年也不过寥寥几条动态,没有定位,没有一张自拍或跟他人合影的照片,没有一张能一窥其生活状态的图,甚至连一张风景照都没有。
唯独有五张不同品种的兰花的高清图,看得出每一张都在后期进行j-i,ng心的处理过,像刊登在花草杂志鉴赏摄影图册上的作品,发布的时间都在每年的四月五号。
四月五号,清明节。
他大概是在以兰花悼念某位逝去的人吧。
喻熹挑了几篇文章点进去,扫了几眼内容,内容要么是一时半会儿看不懂,要么就是没什么意思。然而他还是点进文章所属的订阅号,关注。
关注一样的订阅号,同步接收同样的信息推送。
这样也算是增加了一点他们俩之间的关联吧。
......
喻熹在翻看席澍清朋友圈的同时,席澍清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喻熹修改后的论文格式,他检查得很细致,但也只挑出了一个小问题。
那孩子真没偷懒,说改就改,还很细心。
他轻轻一笑,随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