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到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他上一次这么火急火燎的去见一个人,也是在五楼,也是去见席澍清。
f大是设有法律硕士授权点的高校,也就是学校有全日制在读的研究生。法学院的这栋办公楼的第一层并不是办公室,而是研究生的专用教室。
第二层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是相对独立于f大图书馆之外的,法学院专有的法学图书馆。
三到五层全都是法学院教师的办公室。
其中第五层是院长办公室、系主任办公室和教授们独立的工作室所在地。
他之前跟薛纪良一起来过这栋楼,根据印象,507应该在第五层的尽头,不难找。
喻熹希望自己看起来是不慌不忙的,但他就要迟到了,也只好脚下生风、加快步伐。
......
果然在尽头。到了。
八点零四分,喻熹站在507的门口,抬头看着门额上的号牌。
门是敞开的,但他还是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进来。”清淡的声音传来。
一进门处就是书架和一盆盆的绿植,只有绕过书架才能真正目睹室内的真容,这布置颇有点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思。
喻熹绕过书架,踏入室内,迅速扫巡了一圈这间办公室的环境。
面积大,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f大是公办高校,校领导人几乎都是组织里的人,办公室面积大小的确定需要严格遵守各种纪律和规定,因此校长办公室的面积最多也不过是五十平。
席澍清的这间办公室大概就是五十平,在这个学校里,绝对算得上是享受到了校领导级别的待遇。
其次就是极为整洁,地砖亮得发光,茶几、沙发、书架、办公桌和文件柜都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样子。书、文件和各类办公用品都在它们该在的位置,摆放得整整齐齐、有条有理的。
可以看得出,这间办公室的使用人绝对有洁癖加强迫症。
席澍清正在茶几边躬身收拾茶具,拿着一块棕色的方巾擦拭着茶盘上的水渍,看样子是刚喝完早茶。
“席老师,早上好!”
席澍清第一眼不是看来人的模样,他先停下手中的动作,然后转身看了看身后墙上的挂钟。
八点零四分。
看完时间后他望向呼吸还有点急促的喻熹,他就定定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喻熹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半晌,席澍清才缓缓地吐出一句话:“嗯,不错,没迟到,有最基本的时间观念。”
喻熹这才把心搁了回去,他本以为席澍清看着他是斟酌语句准备批评他,这下放心了,他打算说句俏皮话来缓解气氛。
他扬了扬下巴,嘟囔道:“我哪敢迟到啊。”
不料席澍清没理会他的这句话,他突然抽了一格纸巾,抬手拭过喻熹的左脸颊靠嘴角处。
席澍清的动作很柔,很轻。轻得如蝶群一齐扇动翅膀,蹁跹飞过嫩柳间,风过,柳叶却纹丝未动。
“你属猫吗?嗯?小花猫儿。”
带着点鼻音,儿化音勾魂。
他帮喻熹捻掉了挂在嘴角的一个小小的面包屑。
很突然,也很自然。
喻熹的脑中一片混沌,因为席澍清刚刚的动作和话在他的脑海里引发了蝴蝶效应。
飓风呼啸而过,留下一地狼藉。
意识到席澍清这动作是帮自己捻擦掉了嘴角的面包屑后,喻熹的第一反应不是尴尬,不是羞赧,也不是面红耳热。
而是眼底猩红渐起。
他心里的小人对他说,真没出息,这就沦陷了。
在电影的慢镜头里,这一幕大概可以用上十分钟来刻写。
最终,喻熹暗自使劲儿压下胸腔内砰砰砰的剧烈躁动。
席澍清可意识不到自己引发了什么样的波澜,他继续弯腰擦拭着茶盘,至于刚刚的一切,对他来说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喻熹站在原地,仿佛双腿都灌了铅,他沉声问道:“席老师,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席澍清没有直接回答他,他叠好方巾,结束了手中的动作,径直地走向办公桌,边说道,“过来。”
喻熹只好艰难地拔腿跟着他。
“这四摞习题册,你点五十册出来,搬到教室去,在上课之前发给同学们。”席澍清晃着手,指着四摞书册,迅速的交代着。
他看清了,席澍清的手指上没带戒指,左右手都没带。
“就这事儿啊?”喻熹听完后脱口而出,他的视线还停留在席澍清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