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清楚地看见对方眼里迅速积满了泪,下雨似的落下来:“星哥,求你……”
陈星猝然退后了两步。
黄毛儿膝行着追过去,哭着说:“星哥,对不起!我家真没钱了!求求你!”
陈星心跳如擂,“不行……那是给陈月预备的……不行。”
“就五万!星哥!我就借五万!强哥说剩下的零头可以再宽限宽限,我就借五万!”
陈星头脑一片空白,只是摇头,喃喃说着“不行”,然后掉头往外跑。
黄毛儿踉跄着爬起来追出去,那几个混混想拦住他,被领头的阻止住,“让他去。”
陈星跑到外屋就停下了,两手撑在大腿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依然觉得窒息。
“噗通”一声,黄毛儿在他身后跪下,“星哥,你再借我五万!我会还的!我一定会还你的!”
陈星难受地回过头看他,眼里满是挣扎:“我还能再给你……一万。”他说完就死死咬住嘴唇,生怕自己反悔似的。
黄毛儿立刻回头看向那个领头的。
那人嘴里叼了根烟,闲闲地倚着门框,早把他们两个毛头小子看穿了:“五万,说好了五万,今天要是少一分钱,我们立刻就把你妈带走。刚才不是给你们算过了嘛,你们现在就差五万,一个肾正好还清。”
黄毛儿绝望得浑身哆嗦,哀求地看着陈星。
陈星承受不住他那视线,看起来也快哭了,“那是陈月的钱啊……我不能动陈月的钱……”
“我知道啊星哥,小月这么年轻,情况也好,医生不是说她那个是慢性病,可以几十年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吗?”黄毛儿给陈星“咚咚”磕了两个头,“星哥求你了!看在咱们哥俩儿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你想想,当年要不是我妈,你大姑能答应卖房吗?能有钱给陈月治病吗?我妈也算救过陈月的,对吧星哥!”
陈星紧紧攥住拳头,可还是抖。
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黄毛儿身子一晃,连滚带爬地冲进里屋:“别打我妈!打我吧!”
“他妈的!还不上钱我两个一起打!”
棍木奉声、哀嚎声、还有高个儿的怒骂声……陈星痛苦地蹲下抱住了头。
一个混混架着黄毛儿他妈像拎j-i仔似的拎了出来,后面几个拦着黄毛儿和高个儿,那个领头的还嘀咕着:“要不是看你妈岁数大了,像她这种欠债不还的女的早让我们拉出去卖了!要我说像她这种没钱还去赌的,就应该把器官全捐了换钱。 听说她是个酒鬼,那肝就算了,剩下的……俩角膜、一个心脏、俩肾,怎么不得卖出个十几二十万的?还完债还能给儿子留点儿娶老婆……”
高个儿和他们纠缠着,冲陈星大喊:“报警!星哥报警!”
一直没什么反应、跟死了没什么两样的黄毛儿他妈突然尖叫一声:“别报警!不能报警!”她用力扭着头去看后面的黄毛儿,“儿子,千万不能报警!别让妈妈坐牢!”
那领头的得意又讥讽地笑起来,抓着黄毛儿他妈的头发让她抬起头来:“一个肾,走吧?”
黄毛儿他妈畏惧地看着他,全身哆哆嗦嗦,鼻涕眼泪流了满脸。
“啧,瞧把你给吓的,一个肾要不了命!现在才知道害怕呀,之前借钱的时候干嘛去啦?已经宽限你够久了吧,我们老板等不起了!马上签合同、体检、手术……”